韶言只拣生活上的事和凌若暄聊,其他的绝口不提。这可有的聊了,凌若暄和他讲姑苏的妻女,为人父为人夫的甜蜜与酸爽不是三言两语讲得清楚的,况且凌若暄还喝多酒,说话颠三倒四絮絮叨叨。
他心里一定有很多苦闷的事想要找人说一说,可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无所谓,反正韶言也没认真听他说话。
两人喝到很晚,凌若暄的随从来找人了,把凌若暄扶回去。凌若暄嘴里还念叨,说什么下次还要找韶言喝酒,两个人不醉不归之类的。韶
言很冷淡地扯出一抹虚伪的笑,嘴上说着一定,转过身又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无趣,着实无趣。
但他几乎一直过着这样无趣的日子。
猛然想起自己还有很多匹压箱底的布,韶言回去便全翻了出来,拿到绣坊让裁缝给他做新衣裳。
裁缝被他吓了一跳,这要做多少件啊。
韶言很懂,春夏秋冬四季的新衣裳都要有,颜色倒没有特殊要求。款式呢,他有偏好的几种,却也没有特别讨厌的。总之,就把这些布都用完吧!青春易逝,不然该烂了,发霉了。
最主要的一点是,要快。夏天马上要到了,韶言想要新衣裳。
裁缝汗流浃背:“虽然布料是公子你自带的,但我们绣坊是杭州城数一数二的,加急赶工这么多衣裳,价钱可不便宜啊。”
两锭银子丢给他。
“够吗?”出手阔绰的公子问。
“够了!够了!”裁缝高喊,其实付个定金就行了。
韶言已经过了长身体的年纪,不用再担心衣裳的袖子长一截还是短一截。他这两个月身体养得很好,看起来和之前相比没有瘦很多,好像从没有生过病一样。
因而,等五月份君衍回来的时候,见到这样一个韶言,他很吃惊。
“你……你的病好了?”
“好了。”韶言面色红润,活蹦乱跳,看起来能一把捏碎三个铁核桃。
这时韶言的新衣裳已经做好了,他以前长年偏爱灰蓝两色,都是极浅极淡而又雾蒙蒙
的颜色,看起来病怏怏的如槁木死灰般毫无生气。但是很耐脏,适合干活。
其实韶言还是适合穿带颜色的衣裳,藕荷色还是茜素红,都很衬他。
君衍看到这样的韶言,不知怎地心里生出一种异样感。
倒不是说韶言就该灰扑扑的没有颜色,但是,但是——
怎么说?他说不上来。
然而他的感觉是对的。
最近君氏出了一点小乱子,死了个把人,都是些年轻的婢子。她们不是被杀死,而是被吸干血,或者被吃掉内脏。
这就很奇怪了。
如此可怖的死相,人们率先想到妖物作乱。
但这是哪里?君氏仙府。什么样的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君氏,在杀了好几个人之后仍旧逍遥法外?
君氏人心惶惶,这妖定要被早日捉拿归案。
君淮将这个任务交给君衍和凌若暄。
“为何一点儿妖物的气息都探查不到?”
“估计是附身吧。”凌若暄道,“这东西修为高超啊,居然敢藏在这么多修士的眼皮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