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卫臹过得特别不痛快,君衍恨不得把眼睛长在他身上,让他干什么都跟做贼似的。卫臻跟韶言说,他大哥表面上嘴硬,实际心里还是怕君衍。有君衍盯着,卫臹倒真安分不少。
卫臹正无聊呢,听见韶言这么说,一个挺身从塌上起来,“想,怎么不想!”
也不知他想吃莲藕还是想折腾。
卫二公子随着韶言的目光看向窗外,皱了皱眉头,“我劝你们可别把心思打到君氏的池塘里,光天化日之下顶风作案,怕是想被一起赶出去!”
他大哥听这话非但不怕,甚至还拍起手,“阿臻你倒是提醒我,我和小师叔可以夜间作案啊,保证君衍抓不到!”
“说得容易。你以前哪次晚上干坏事没被君衍抓个正着?”卫臻回敬
他。
“哎,话不能这么说,我还真没有次次都被他逮到。”卫臹争辩道。
他还要说话,卫臻抢先一步顶他一句,“那几次若非有韶言替你遮掩,你以为躲得过去?”
这两兄弟真是让韶言哭笑不得。与他们相处这半年,韶言已经习惯他俩动不动开始唇枪舌战。
外人都以为他们关系不好,听多了那些传闻,韶言当初也以为真就那般。但实际上,这两兄弟虽然别扭的别扭心大的心大,可是有一点却是一样的:都把对方放在心尖上。
卫氏的两个公子,容貌不大像,性子也几乎是迥然不同。卫臹身为兄长,却像只灰扑扑且叽叽喳喳的山燕子,活泼的紧,在烟雨楼台这暮气沉沉的地方倒显得难能可贵了。
而卫臻比起哥哥,多了几分不似幼子应有的沉静。难怪有人言,卫氏家主的位子将来怕不一定是卫长公子的。
但这话挑拨不了卫臹和卫臻的感情。卫臹虽然心思多变,但对“权”“利”二字并不感兴趣。韶言也觉得让他承袭家主之位是委屈了他,卫臹这般恣意昂然,不该被困到江陵一隅。
他怕两人继续吵下去,连忙引开话题:“这种水里面长不出好藕。你们在烟雨楼台待这么久,却没仔细欣赏过这周围的美景。出了烟雨楼台,往南走五十里,有一片大水塘,二三十亩大。那片地也是君氏的,因而没有租给莲农,而是划给君氏的族人。
”
韶言似想起些什么,说话的口气更为柔和,“去年的这时候,我同少主去那边处理事务,那时就眼馋心馋。但因为少主在旁侧,我实在不敢太过放肆。正好今年可同你们一起前去。”
江陵有水,卫氏两兄弟是在水里长大的孩子,但卫臻仍有顾虑,“这个时节,买得到新鲜的莲藕吗?”
“怕是难,就算买的到,只怕成色不好。”韶言直摇头,“两位公子生在水乡,不知会不会挖藕?”韶言道,“不会挖也没关系,你们站在岸边看着就好。”
“在水边长大的,怎么可能不会挖藕?就是……”卫臹看看卫臻,小声道:“我挖藕挖得极差,总是挖断。至于阿臻,他运气差,挖大半个池塘只能找到一两挂藕。我俩每次踌躇满志地扛着锹去,都是垂头丧气带着一身泥回来。”
“无妨。”韶言笑道,“我还……蛮擅长这个的。”
“当真?”卫臻狐疑道,“你一个北方人,别说是挖藕,成片的水域又见过多少?”
“自然是当真。”韶言低头笑道,“这月十五休沐,那天去的话,就是君衍也挑不出我们的毛病。”他想了想,“再叫上程三公子吧,留他一个人怪无聊的。”
卫臹笑了,“带宜风去?我也想啊。可他又不会御剑,难不成让他跟在咱们后头跑?不然把藕带回来处理,吃饭的时候再叫他。”
韶言听了微微摇头,“无妨,我带他就
是。”他抬头瞥见君衍冷着一张脸朝这边过来,轻轻用指节敲了敲窗框,低声道,“君衍过来了,我先走了。”
君衍的脸上蒙上一层忧郁,心事重重的模样让韶言忍不住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君衍选择避而不谈,“兄长有事情找你,你快去吧。”
后来想起这段时光,韶言也不得不懊悔,他当时怎么不多放一些注意力在君衍身上。
也不知道君二公子又犯了什么病,卫臹更幽怨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他没见到小师叔一面。韶言也不好过,君淮派他下山收本季账本。因与卫氏兄弟有约,原本二十天的任务硬是让他花了不到半个月就全部完成。
休沐那日他带着几乎有一人高的账本见少宗主,君淮也没想到他这么拼,劝他回去好好休息,以身体为重。
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
这会儿还是清晨,好不容易休沐,卫臹赖在床上睡得跟死猪似的,连程宜风都忍不住在床上多待一会儿,只有卫臻还有心早起。
见韶言来找,卫臻话不多说去叫他们俩起床,然而这对表兄弟雷打不动。卫臻一忍再忍,终于忍不住了。在韶言有些震惊的目光里一脚把程宜风从床上蹬下来,程宜风还懵呢,卫臻又捏住了他大哥的鼻子。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卫臹“哎呦”一声,听不出多么吃惊,看来不是第一次被如此对待。
卫臹一脸淡定地爬起来打哈欠伸懒
腰朝他打招呼的同时……第一次见到如此“兄友弟恭”场面的韶言头一次感觉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