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一走就是三个月。
彼时正值四月,正是青黄不接的日子。老头子三个月里音信全无,让韶言忍不住想他是不是遇见什么意外。
更为糟糕的是,他们要断顿了。
初四这天,曾暮寒用最后一点细粮给韶言做了碗长寿面出来。
这大抵是韶言有生之年过得最寒酸的生辰,不过他也不是很在意。他多拿了只瓷碗,把碗里的面条拨了一多半。
“师兄一起吃吧。”
曾暮寒见了,忙要将面条重新拨给韶言,“你正长身体呢,该多吃些有营养的。”
可曾暮寒只大了韶言三岁,按理说他才是正长身体的那个。
韶言在心里头叹气,只好揉着肚子,装出一副苦难受的样子,“我昨晚肚子饿,贪吃些高粱饼,以至于现在腹胀难忍。”
他拦住曾暮寒,“师兄替我吃吧。”
师兄弟二人已连续吃了两日的高粱饭,若不是圈里那只老母猪还揣着崽子,只怕曾暮寒要宰了它。
实际上他的确有这打算,刀都磨好了,只是韶言拦着没做成而已。
也不知霍且非躲到哪里去了。韶言隐隐觉得他那师父根本没下山,而且正鼓捣些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早些时日曾暮寒进深山里打猎,想弄回只鹿来给韶言解馋,然而连兔子也见不得一只。
说来奇怪,曾暮寒感觉出这山里的气氛照往日大有不同,他又形容不出来具体是什么。
他走
出几里地,所过之处天无鸟,水无鱼。连树上爬着的草藤都带着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恨不得长出脚来逃离。
他一连去了四日,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走个遍,都是这般诡异的氛围。他原想走更远些,然而韶言不肯,非要曾暮寒带着他一起去。
并非是韶言无理取闹,只是近些时日他心绪不宁,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笼罩着他。
夜半时分他难以入睡,披上衣服走出去闲逛。他想走远些,然而刚踏出恒水居,韶言便感觉出不对劲来。
他一抬头,不远处无数双发光的金色眼睛望着他。
……是狐狸。
不太妙啊,韶言立刻后退两步将门关上,趴在门边思索起来:
师父临走之前特地加固结界,这些狐狸进不来。可白天曾暮寒进山里,也未曾遇见过它们。想必它们没有恶意,应该不会伤人。
……那半夜里搞这出是作甚?他想不通,但定是和师父脱不开关系。
这些狐狸似乎通人性,韶言甚至荒诞地想他们是不是被监视了。天哪,他们两个人,被狐狸,被一群畜牲监视?
不管怎么想,韶言这回可不敢让师兄一个人远行。于是曾暮寒只得带上双份的干粮和水,一手握剑一手牵着韶言。
二人天刚蒙蒙亮出发,顺着一个方向走出几个时辰,树林里仍是一副死气沉沉的的光景。飞禽走兽都看不见,连鸟叫声也不曾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