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砖青瓦整齐地码在后院,想来二公子是打算好好修整房屋。韶小凡不懂砌墙,只能把砖从后院搬到前院来,却也帮了韶言不少。
黎孤吃完了,坐在檐下抱着他的两把弯刀发呆。他倒是安逸,没过多久就昏昏欲睡,眼睛都快闭上了。韶言在地上捡了一小块碎砖,往黎孤膝上扔去。
“醒醒,外面天凉,回屋里歇吧。”
被叫醒的人哪肯承认自己刚才差点睡着。韶言无奈道:“既然没睡着,就来帮忙吧。砌墙你不会,又不想弄脏衣裳,那把屋上的瓦换成新的总可以吧?”
估计黎孤也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干有点不太合适,没用韶言多说,便嘀嘀咕咕地抱着一摞瓦片上了房。
三个人干活,总比韶言一个人快得多。到了第二天,韶小凡还把他人高马大的春花哥一起叫来帮忙。正好先前被火烧了的正屋还没收拾,韶言便将那处交给了春花处理。
韶言负责砌墙,黎孤负责铺瓦,而小凡则给他俩打下手。折腾了五天,才勉强忙完。
倒也不是不信任黎孤,他毕竟没做过这个,又
是韶言赶鸭子上架才上了房顶,别再没耐心。黎孤铺完瓦,韶言又上去仔细检查一遍,确认没问题才放心。
韶小凡光是打下手都累够呛,忍不住和春花停下来喝口水,歇一歇。他一抬头,房顶那位也不怕晒,戴个斗笠就是忙活,还不忘记让韶小凡给他递瓦。
“那个,黎前辈,要不你先下来歇歇,喝口水也行啊。”
黎孤是个不勉强自己的,眼瞅着一时半会儿这最后一间屋子铺不完,也就下来喝杯糖水。
至于韶二公子,他这会儿已经砌到后院。韶小凡见他半天不过来,怕他出什么问题,倒了杯茶水就往后院去。一看,得,二公子还在忙呢。
这哪像个三十多岁还生着病的人。韶小凡满头是汗,他自认为身体康健,人又年轻,体力上却又极有可能比不过二公子。
“二公子,歇一歇,喝口水润润喉咙也成。”
韶言这时候没在砌墙,而是坐在小板凳上摆弄起木材。先前的榆木还放在太阳底下暴晒,也不知道韶言要用它做什么。他现在手里摆弄的,是府衙送来的现成木材,倒是好杨木,做个门还算凑合。
“我现在就是在歇啊。”韶言笑了,“麻烦把茶水放在旁边,谢谢啦。”
他还蛮喜欢干这些活的。砌墙没有太大的技术含量,做木工对韶言来说也算的上是熟能生巧,他做这两件事时不需要费脑子,注意力可以不那么集中,容许他放空
大脑不想事情。
另一方面,这也许算是复健。自从韶言从不咸山上醒来,一些身体上的旧疾愈发严重起来,比如偏头疼,以至于他现在几乎不敢再多想事。那场劫难又凭空给他增加了些四肢无力手脚发麻的新毛病,韶言想自己现在要真跟个公子哥似的娇生惯养起来,恐怕不出三个月就得变成瘫在炕上的废人。
故而他不敢闲着,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
墙好砌,瓦也好铺,唯独主屋烧坏的地方确实是难以修缮。宁古塔虽穷,可这寮府确是实实在在红砖绿瓦盖起来的,一点没偷工减料。故而这场火并未毁至房屋,只是烧黑了墙又毁了些家具。
黎孤跟着韶言一齐住在寮府,干活是应该的。倒是春花和小凡,哪能叫人家白白来帮忙。韶言这样想着,便在完工后请二人喝酒——不必担心韶俊文不同意,若是不同意,韶言亲自去说。
这倒是搞的韶小凡和韶春花二人诚惶诚恐。因为以韶言的身份,大可不必对他们如此客气,哪怕口头感谢几句都算的上是体恤下属。
各位也不必笑话韶言如此这般纡尊降贵。只因他早些年在君氏讨生活,做事谨慎谦卑已成了习惯。他又不是被当作公子哥养大的,对身份高低贵贱没什么概念。看见世家,卑躬屈膝委曲求全也就算了。可对着比自己身份还低的人,拜高踩低就不对了。
而韶言嘛……他倒是不以家
室看人,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好说话。
宁古塔条件艰苦。韶言起码身边还有一个黎孤,韶康云在时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什么事都得自己料理,连个下人都没有。但韶言毕竟是二公子,府衙那边寻思给他找几个侍从,都被他拒绝了。
因为没必要,实在没必要。你说找几个侍女来,姑娘家和他们俩大老爷们总归是不太合适。找几个十七八岁的小厮来,且不说做事又不细致又没经验,那书山府还有个云修没来呢,哪用那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