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言拍了拍韩玉的肩膀,安慰道:“你不必担心,没事的。”
韩玉看着便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在太阳下晒了半天,已是快没了半条命。
“六百两,我总不能买个死人。”韶言如此说道,因而鸨母叫人将木笼放下,只是韩玉腿已经软了,只能被抬回去。
亲眼看着韩玉被安置妥当,韶言才返回客栈。天气寒凉,也不知道君衍是怎么想的,竟开了窗户。
天上已掉起
雪花,韶言抬头望天,想来是要下一场大雪。他将窗子关上时,突然瞥见不远处松竹馆前的人群,心里“咯噔”一下。
君衍莫不是都看见了。
他心里忐忑,君衍这时候问他:“谈妥了吗?”
“嗯。”韶言轻轻点头,“不过二公子还是要在此地多逗留些时日。”
“为何?”
韶言说的含糊,君衍明白之后便不多问。但他一转头,发现韶言身上似乎少了点什么东西。君衍皱起眉,问他:“你佩剑呢?”
“押在那里了。”
他说的轻松,君衍的反应倒很大。韶言这么与他认识这么久,头一次在君衍身上察觉到隐隐动怒的情绪。
不过表面上也没有什么太大体现,君衍用那双黑色眸子盯着韶言看,片刻,他道:“碧游珍贵,你……”
“一把剑,就算再珍贵也是死物。”韶言道,“总归是没一条命珍贵。”
说罢,他又道:“我离去这些日,还望二公子帮我看顾一下那边。我总担心他们出尔反尔,暗中动些歪脑筋。”
韶言絮絮叨叨地念着:“还有那苦主,他叫韩玉,样貌嘛……总之二公子见了便能知道是他。若是真有什么异动,您也不必插手,待我回来以后再做打算。”
他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有些懊恼地敲了敲脑袋,自言自语道:“唉,我怎么就昏了头呢。”
眨眼的功夫,韶言已经脱下了身上的华服,换上一身劲装。
“你现在就
要走?”
“嗯。”韶言叹道:“不能再多耽搁了。”
雪花虽小,却不停歇地下着。外面似乎也开始起风了,韶言想过了一夜,便是一地银装素裹。
因此他又宽慰君衍:“明日就要下雪,这景色在杭州可不多见。踏雪寻梅,煮酒烹茶,也是雪天雅事。”
谁料君衍听后正色道:“煮酒便算了,不可贪杯。”
韶言一愣,随即笑道:“也是。”
下雪对韶言来讲并不是一件好事,必定会拖慢他的行进速度。晚间他换了马,不顾驿卒的劝阻,仍是坚持赶路。
雪下的愈发大了。
今日是没有太阳的一天,北风这时才似刀子一般吹起来。雪在韶言的衣襟上融化,很快又冻得结实。他穿的已经很厚了,还是能体会到刻骨的寒凉。
连续走了一夜,人与马皆是身心俱疲。韶言趴在马背上,让马儿慢慢往前走。
他没注意到前面是长长的商队,待他注意到的时候,马已受了惊,竟将他掀翻在地。
万幸,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韶言摔的不重。马也往别的方向跑去,没踢韶言一脚,以至于他没受什么伤。
只是这场变故突如其来,韶言头脑还发懵,就跌进了雪地里,还呛了好几口雪。他的脸埋进雪堆里,整个人趴在雪地上,半天没有动作。
这场变故,同样惊到了对面的商队。韶言只趴了一会儿,就让人从雪地里提溜出来。
他还没睁开眼,把他拎出来那人
就用手帕细细拭去他脸上的雪。
“你是谁家的孩子?天寒地冻的还在外面赶路。”
嗯?这声音怎么如此耳熟?
韶言睁开眼睛,一眼望见手帕上青色的忍冬纹。
“呀!”二人都惊呼一声,“怎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