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英最近可以说是焦头烂额。
身边突发状况频发,每一件对他来说都是极耗心力的事。
凤凰台那边是逃不开,再心累也不能松手,毕竟是他自己选的。
好在元琏那边还可以无视。
对于这个儿子,元英对他的失望是从零到有一点点累积的。孩子走了弯路,做父母的加以引导,拉他一把使其走上正轨也无可厚非。
但元琏油盐不进,一头扎进了歪路就再也走不出。
元英给过他机会了,有用吗,根本没用。他是觉得这个儿子已经废了,彻底没救没希望了。怎样都好,干脆让他自生自灭。
横竖他儿子多,就是真死了一个又能怎么样呢?
他认为元琏是翻不出什么风浪了,然而儿大不由父,元英根本想不到以元琏的疯,他能不顾死活做出什么来。
元琏的报复平静却又有力,和他那副歇斯底里声嘶力竭的模样大相径庭。打蛇打七寸。他知道他爹的痛点是什么。
——元琏把那副画送给了元英。
侍从呈上礼盒时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这是二公子说送给您的礼物。”礼盒是长条的,元英用灵力探查,没问题之后才打开了礼盒,里面是装裱好了的画卷。
元英看见,那画卷里的内容,是……
几乎是一瞬间,他手心里的火焰就笼罩了整幅画。
那不仅仅是一幅画。元英被气到眼前发黑,扶着书案尽可能平
稳呼吸,来保持情绪稳定。
那笔触,并不难认,尤其画师昨日还在云螭台又描完一张佛经。
*
元英杀到云螭台时,楚若正在给元琏梳洗。
一连颓了几日的元二公子,今日不知为何精神很好,容光焕发。他对父亲的到来并不觉得意外,像是一切都在算计之中。
“父亲怎地今日来看我了?”
这还是自那日元英生生将元琏踢昏起,父子两个的第一次见面。
楚若一句“见过宗主”还未出口,元英就让他滚出去。
“你那幅画,是谁给你画的?”
元英没问他为何送了那样一幅画儿过去,也没提画上的内容,反倒逼问起画师是谁。元琏对此略感意外,但回过神就大笑起来:“父亲为何明知故问?那画师给您描了那么久的佛经,想必您对他的笔触并不陌生吧?”
他在挑衅元英。
然而元英毕竟比他年长,哪怕此时几乎怒不可遏,却还是将怒火压下去。他怎么看不出元琏想要激怒他呢?
“呵呵。”元英盯着次子,片刻后竟是笑出声,话里带着讥诮和不知几分的怜悯:“你有照镜子看自己现在的模样吗?两眼无神,衣冠不整,面无人色……”
做父亲的顿了一下,才把后半句话吐出:“我若是你,与其拖着这样一副身子苟延残喘,倒不如早日自我了断,也省着为家族蒙羞。”
楚若似有话要说,刚上前几步,元英就斜眼看他:“不是说了叫你
滚下去?”
“不,你留下。”元琏拉住楚若,对元英说:“他是我的奴才。”
他们父子二人较劲,为难的是楚若。楚若犹豫片刻,还是选择听元琏的话。如元琏所说,他是他的奴才,而不是元英的奴才。
元英盯着他二人看,冷笑一声:
“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他慢吞吞地说,也不知道是叹息还是如何。“但韶言可和你不一样。他还年轻,还有大好年华,你离他远点。”
“您这话说的,好像韶言才是您的亲儿子。”元琏道,“儿子不理解啊,他韶言到底哪里好了?长宁视他为兄长,母亲视他如亲子,连您,您这般冷血无情的人物都对他有所偏爱!”
“一个有出息的螟蛉之子,总比一个不成气候的亲儿子价值更大吧。”元英甚至不愿藏住自己脸上的厌恶之情,“你看看你和你身旁这个贱人,不成体统罔顾人伦!真是令人作呕。”
楚若低着头,一声不敢吭。但元琏大笑三声,似是听见了什么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