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见了韶言心下欢喜,君懿那张面无血色的脸竟看起来多了几分红润。他牵着韶言的手,又问了些长辈对晚辈特有的关切之语。
“咳、咳咳……”
原本其乐融融的场景被一阵连续不断的咳嗽声打断。君懿连忙放下韶言的手,拿帕子捂着下半张脸:“眠之,将你表弟带远些,别沾了我的病气。”
君淮谨遵父命,赶紧将韶言从君懿身边拉走。
似乎怕吓到两个孩子,君懿在竭力压下咳嗽。
“咳咳……眠之,你领着韶言去见见晰云。他二人日后少不了朝夕相处,总该熟悉熟悉。”
君淮见他的模样,面上露出为难之色:“可父亲您这般……”
“无碍。”君懿忍住喉间的痒意,“我乏了,歇息一阵便好。你们先去吧。”
君懿脸上满是疲惫之色,这会儿已半闭双眼。君淮亦不忍心再烦扰父亲,就领着韶言一同告退。
离开暖阁,韶言见君淮眉头微蹙,就知道他有心事。
想必是因为父亲病弱而忧心。但毕竟还不相熟,韶言也无法开口安慰,只能默默跟在他身后。
走着走着,君淮突然停住了。韶言虽疑惑,却也跟着停下。君淮转过身面向韶言,却不说话,看起来似乎正在迟疑。
“少主有何事不妨直言。”
君淮叹了口气,还是开口:“阿言你也看出来了,父亲很欢喜你。若非你今日去了暖阁
,我都不知道有多久不曾见到父亲那般喜悦。你今后若是闲暇无事,能否多去暖阁看看他呢?”
这哪里有回绝的道理。且不说韶言现在寄人篱下,不该拒绝。就看在君宗主将亡妻遗物赠与韶言的爱屋及乌之情,韶言也很愿意多陪伴这位长辈。
因此韶言笑答:“君宗主是我的长辈,就算少主不提,我日后也是要多看望他的。”
他笑起来眉眼弯弯,说的话也好听。君淮见了,便觉得韶言是个好相处的,眉头也稍微舒展。
“如此甚好。只是还有一件事,我要拜托你。”
韶言便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谁料君淮又想起些什么,不仅眉头比方才蹙的更狠,甚至还叹起气来。
“长公子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不妨说给我听听,兴许我能帮上忙。”
见君淮如此纠结模样,韶言便能猜到此时定与君二公子有关。这件事,韶言躲不过的,毕竟可以说他来君氏就是为了君二。与其看君淮在这里白白纠结,倒不如他主动提起。
听韶言如此问,君淮也不好再纠结,便直接将心中忧虑之事全盘托出:
“我只有一个亲生弟弟,名唤『君衍』。他么,打小就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长辈们都夸赞他聪明伶俐。可也不知道怎么了,也许是因为我没有尽到长兄的责任,竟把他养成那般少言寡语的性子。”
君淮眼里满是忧虑之情:“从小就是如此,以至于
同龄人里就没谁能同他玩到一起去。他平日里总是独来独往,我又不是总有闲暇时间陪他……这时间一长,他性子愈发冰冷,愈发没人愿意同他相处。这一直下去,我怕……”
他没继续说下去,韶言却听明白了他的担忧。想来这位君二公子是相当的不好相处,以至于让他兄长这般头痛。
韶言笑道:“原来如此。二公子只是性情冷淡了些,并不碍事。长公子放心,我定会同他好好相处。”
听他如此应答,君淮微微松了口气,向韶言道谢:“那就拜托阿言多多担待他了。”
按君淮所说,这个时间君衍应该在书斋温习课业,但二人在书斋并没有找到他的身影。
韶言一抬头,便听到远处传来悠扬琴声。他听力很敏锐,那琴声尽管极细微,却还是被他捕捉到。
“长公子,你听,有人在奏乐。”
君淮正在思索君衍哪里去了,经韶言一提醒,才凝神倾听。远处过来有人在弹琴。君淮微微一笑,示意韶言跟随他离开书斋。
二人顺着琴声走去,越走越偏僻,最后走到一间破落凉亭。琴声便从这凉亭中传来,韶言往那里看去,便看到一个正在抚琴的白衣少年。
旁边的君长公子见了这少年,眉眼间都是化不开的笑意。但他并不着急上前,而是停下脚步,耐心等待这一曲结束。
一曲终了,君淮才上前,唤那少年:“晰云。”
少年一愣,抬起头看
向君淮:“兄长。”他见到跟在君淮身后的韶言,便默默地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