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
元竹的眼睫毛微微抖动了一下,悄悄掀开一点眼皮,他刚要看清楚,一双带着血腥味的手覆盖上他的双眼。
“把眼睛闭上!不许看!”
相处半个多月,韶清乐还是头一次以如此焦急而又凶恶的态度对待元竹。
他呼吸沉重而又没有规律,哪怕刚才那声是吼出来的,也能明显听出他语音里的颤抖。
他空咽了一下,一副受到极大惊吓的样子。韶清乐竭力将后面一句话对韶言说清楚:
“你、你先别管他了……回头看看!”
他话说完的瞬间,韶言就感觉脖子一紧,连带着肩膀一沉,好像什么看
不见的东西压在他的身上。
韶言费力转过头,就看到了虽然不是他一辈子见过的最血腥但绝对毕生难忘的场景。
那可比他先前在冥想中看见的恶心多了。
一、二、三……牢房里究竟还关着多少人?堆叠起来的四肢和躯干,还轻微抖动的、缺失了一只眼睛的头颅……奇怪,他的半身哪里去了?
韶言强忍住眼前血色的眩晕和几乎压制不住的恶心,竭力地去看。
那简直是一种折磨,韶言自我催眠着,不要再把他们当人,不要再把他们当人……
他尽力放空脑子:眼睛、头颅、断掉的四肢,掏空的躯干……呕!忍、忍住……那不是人,不是人……不要去看他们的手和眼睛。
一圈看下来,最为完整的是那些堆叠肢体旁边的小男孩。
他孤零零一个人躺在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干草上,眼眶是空的,腰上两个血淋淋的窟窿,小腿也没有了。
他看起来不过三岁——因他赤裸的下半身,韶言得以辨认他的性别。他僵硬地转回头,韶清乐都快晕过去了,还不放下元竹眼睛上的两只手。
干呕声让小公子坐立难安。“怎、怎么了?”他虽然担心,却也乖乖地没有挣扎。“我闻到了好重的血腥味,你们谁又受伤了?”
韶言的胃和喉咙都在叫嚣着,他轻轻抚过元竹的脸。“没事,就是这里有点吓人,是那妖怪的障眼法。”
他解下用来束发的发带,用眼神
示意韶清乐。在二人的配合下,月白色的发带代替了韶清乐流血的手掌,遮挡住元竹的视线。
韶言拉起元竹的手,和韶清乐尽可能地调整状态,不能再拖了!这里但凡再多留一秒都是拿性命开玩笑。
但他们刚跑出几步,韶言便面露痛苦之色。
又来了!又是那种脖颈被紧紧勒住的感觉,而且比之前更为严重,他已经站不住了。
“别管我了,你赶紧领着他走!”
元小公子停住脚步,可韶清乐一眼便确认了韶言的状态。他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心中虽有不忍,还是咬牙拽着元竹继续逃命。
韶言此时竟能隐约看清身上压着的无形影子,那影子伸出手攥紧他的脖子:
“刚刚就是你吧?”它用力一压,让韶言整个人直接跪在地上!
“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