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无巨细,简直比君淮都要操心。
虽说今年怕是不能回不咸山,但韶言起码还能回辽东。可秦惟时的身子,当初从蜀州来杭州都已是十分勉强,哪能再来回折腾。
不过留在烟雨楼台也怪冷清的。君懿便将秦惟时从山上请下来,安排他同自己一道住在暖阁里。
韶言走之前,也看过秦惟时,又送了他一顶自己亲手做的六角灯笼。这可不是用纸糊的,而是用上好的黄花梨做的木质灯笼,上面还接了碎玉琼珠,相当
精美。
忧心秦惟时思乡,韶言照着书本,在灯笼上彩绘了蜀州秦氏仙府之景。灯笼并未直接交由秦惟时,而是给了萧鹿衔,韶言告诉他等到了小年再将它拿出来。
这六角灯笼做的相当好了,连萧鹿衔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问他:“你自己做的?”
韶言点头。萧鹿衔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似乎是在察看韶言的脸色。他道:“你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休息休息,我这里可没有治头痛的药。”
韶言听罢,笑道:“也没有费多少时间。”
这是实话。
他今年同君衍一起奔赴辽东。
便如韶言所说,愈往北,天愈冷,但雪没有很大。君衍还有点小失望,但韶言却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即使走官道,雪地也不好走。不下雪,他们便能走的快些。
行至朝歌,如韶言预料一般,君衍的薄棉衣支撑不住了。韶言怕他受冻,恨不得给君衍全副武装。厚棉衣,棉靴,外袍,暖帽,手套……几乎把君衍包的就剩一双眼睛。
这时候韶言也不计较给君衍穿自己旧衣服的事了,因为挨冻是真会出人命的,保命要紧。
何况君衍本来就不嫌弃他。
行至朝歌以北,又见到去年的那片湖水。今年它冻的仍旧结实,韶言用利石砸了两个窟窿,牵着两匹马去喝水。
他盯着远处的枯树,目光放空,便想起去年发生在这里的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也不知道他救的那人现在怎么样
了。
往前再走不远,便是个镇子。韶言仍旧搞不清这里到底是程氏还是哪家的领地,但已经快到了午时,他便想找间饭馆,吃了午饭再走。
谁成想光天化日之下遇见了些腌臜事。
街上全是人,还都挤在一处,不知道是在看什么热闹。这些事本来与韶言无关,怪也怪他多嘴,既然碰见了,韶言顺口问了路人:“老伯,今日是赶集还是有杂耍,怎么这么热闹?”
“赶集?杂耍?这可比那有意思多喽!”路人捻了捻胡子:“今日松竹馆开新,不知道能卖上多少价钱呢。”
松竹馆?开新?
韶言有点发懵,他没听懂老伯的话是什么意思。松竹馆是什么?开新?开哪门子新?难不成是什么饭馆?
他正欲再问,却见那人群中央的空地上,忽地吊起了一个巨大的鸟笼,只是那木头粗的像是监牢的栅栏,里面关的不是金丝雀,而是人。
好家伙!韶言瞬间就明白了这怎么一回事,原来这松竹馆竟是窑子!
但他定睛看去,那笼里装的人虽说浓妆艳抹身着艳色,可看其身形似乎不像是女人,倒像是……
男人。
……
韶言这回是彻底明白了。
朗朗乾坤,昭昭明月,这种事……韶言没有凑这热闹的心思,他巴不得拉君衍远点,可千万别让君二见到这些腌臜事。
松竹馆显然不只吊了一个笼子。就在韶言转过身时,最后一只笼子也被吊起。韶言只瞥见一眼
,便转不过身子了。
那笼中所关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去年在此地与他萍水相逢的韩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