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卢九又是死在了谁的手里?
陆小凤目不转睛地看着卢九的死状,他的脸色并不好看,眼睛里却发出了光,似乎很愤怒,又有些兴奋。
花满楼忍不住问道:“他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和欧阳铭一样中了毒?”
陆小凤摇头道:“他是被人重手捏断了颈骨致死。”
花满楼道:“用的什么手法?能看出来对方武功路数吗?”
“卢九的武功不弱,能让他被折断脖子而毫无招架之力,不管动手的是什么人,手指上的功夫一定很强。”陆小凤忽然笑了笑,道,“说实话,光凭这种杀人手法,我只能想到一个人。”
花满楼道:“谁?”
陆小凤道:“我!”
花满楼脸色变了变,无奈道:“你不要开玩笑。”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想开玩笑,可惜我现在实在想不到第二个人。”
花满楼沉吟着,道:“天山派的折梅手,点苍派的落雁指,少林派的弹指神通,这几种手指功夫都不算弱。我还曾听说,昔年江湖中有一位‘温侯银戟’吕凤先前辈,他的银戟在百晓生所作的兵器谱中高居第五,可此人心性极高,不甘居于人下,竟毁掉了武器,硬生生将自己的手指炼成了比钢铁更坚硬的杀人利器。”
他顿了顿,又道:“凶手只要精通这类功夫,纵然没有你强,栽赃嫁祸却也足够了。”
陆小凤的眼睛里又发出了光,他是不是想起了之前在花厅里一起推牌九的那几个人?
他忽然跳了起来,问花满楼:“欧阳铭是什么时候安排下铜锣和弓箭手的?”
花满楼道:“大概半个时辰之前。”
他已明白了陆小凤的意思,欧阳铭虽认错了人,但他既然能用出特地对付瞎子的手段,就说明他当时已认定花满楼才是他的对手。
问题在于,是谁让他认定这一点的?
花满楼沉吟着,道:“我潜到欧阳铭身边后,就发觉他表现得很焦躁,似乎非常担心有谁会找上门来。我没办法一直跟着他,但在安排锣钹弓箭之前,他确实一个人出去过一阵。”
他顿了顿,问:“依你看来,会是在这花厅里和你对赌的人吗?”
陆小凤道:“有这种可能,当时除了卢九之外,其他三个人都被我想办法赶走了。”
他皱起眉,接着道:“最先离开的矮胖子是鹤嘴道人的徒子徒孙,他师兄昨天还想杀我,却被我留下了那对判官笔,我已猜到他必定也在附近。不过这二人虽和黑风堂脱不了干系,但武功都不成器,决计不是卢九的对手。”
他又道:“还有一个人,是长乐山庄的子弟,看年纪武功,极有可能是司马紫衣的儿子。”
花满楼叹了口气,眉宇间已显出忧虑之色,慢慢道:“江南虎丘,双鱼塘,长乐山庄,难道已加入了黑风七十二堂?‘铁剑先生’若泉下有知,只怕也难瞑目。”
陆小凤却摇了摇头,道:“我看倒未必,黑风堂若真派司马紫衣来对付我,他定不敢贸然让他儿子一个人过来。”当年在京城,司马紫衣曾与陆小凤交过手,深知他的厉害,又怎么可能把亲生儿子派来送死?
他沉吟着,道:“只有那个独臂僧人,我一时竟看不出他的来历。”
花满楼道:“僧侣道士可以假扮,独臂却假扮不了,江湖中独臂的高手并不多。”
陆小凤眼睛忽然一亮,大声道:“不错!一定是他!”
花满楼连忙问:“是谁?”
陆小凤道:“‘愁煞人剑’顾秋风!那和尚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一定是他,错不了!他断臂后弃剑隐退,想来定是练成了其他厉害武功,也许,正是某种要命的手指功夫!”
花满楼一笑,道:“那我们接下来,只需要去要找这位‘愁煞人剑’了。”他忽然想起什么,又道:“这个卢九又是什么人?你说他武功不弱,但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江湖上还有这么一号人?”
陆小凤道:“此人的大宗密云掌至少已有五六成火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大概就是昔年西域火工头陀的传人,‘铁掌’方无情。”
花满楼动容道:“他就是当年一夜挑落横江八寨的‘僧人铁掌’?世人皆以为方无情早已死在塞北,没想到,他竟然也秘密加入了黑风七十二堂。”
他沉吟着,脸上露出凝重之色,陆小凤忍不住问:“怎么了?”
花满楼慢慢道:“杀人的与被杀的都是和尚,也不知是不是巧合。”
陆小凤道:“不管是不是巧合,只要找到方无情,一切就能够水落石出!”他又道:“方无情仇家不少,欧阳铭让他能有避祸之所,帮他安排全新的身份,也难怪他要以死相报。不过,江湖中能一举杀死这两个人的实在不多,凶手已帮我们排除了不少人。”
他眼睛已发出了光,道:“就算他藏得再深,我也非找到他不可!”
花满楼也微笑起来,但笑容中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忧虑之意。
他是不是已预感到,接下来的事情,恐怕未必会如意料中的那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