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点头,并追问顾浮:“你给我用了什么药?”
傅砚还以为是顾浮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给他用了能治失眠的药物。
结果顾浮摇头,说:“我没给你用药。”
傅砚意外:“没有?”
顾浮指着自己道:“真要说的话,我就是你的药。”
傅砚愣住。
顾浮:“当年你为了能睡好觉缠上我,还要我每天都去祁天塔陪你。”
顾浮说得暧昧,傅砚却觉得不无可能。
“那我回去之后,便去找你。”傅砚说。
顾浮想了想,问:“你那个时间的我,已经回京了吗?”
顾浮没记错的话,她回京的第一天晚上就闯了宵禁,被傅砚拿弓箭追着跑。
傅砚:“回了。”
回了?
顾浮察觉到不对劲,问他:“你来这之前是什么日子?”
傅砚:“腊月二八。”
腊月二八,正是顾浮当年回京的日子。
顾浮:“那你没遇见我吗?”
傅砚摇头:“我只听说了你回京的消息,大约傍晚的时候,就出现在了你的床上。”
顾浮明白了,傅砚在腊月二八那天傍晚,来到了九年后。也就是说,九年后的望昔会接替九年前的傅砚,在晚上遇见擅闯宵禁的顾浮。
也不知道望昔还会不会用弓箭射她,还是直接叫秘阁的人将九年前的她带去祁天塔?
顾浮隐隐有些不大痛快。
说来也是可笑,她居然在吃自己的醋。
但就像她不敢对九年前的傅砚做什么一样,她相信望昔也不会对九年前的她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反正就三天,问题不大——顾浮是这么想的。
然而意外还是出现了。
三天后,傅砚和望昔并没有换回来。
顾浮拎着刀去找司涯,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顾浮去的时候并没有带上傅砚,但其实傅砚也去了,只是比顾浮晚上一步,所以他在屋外听到了顾浮和司涯的对话。
“真要换不回来也没事吧,”司涯仰着脑袋往后靠,尽力避开顾浮那把削铁如泥的苗刀,说了句混账话:“反正都长一样,还是同一个人,不过得费些功夫重新认识。”
然后傅砚就听见了顾浮的声音,那声音不带丝毫笑意,听起来和顾浮最初问他那句“你是谁”一模一样。
她说:“师兄,我只要我的望昔。”
傅砚转身离开,轻功超绝的他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回到主院,傅砚被喊着“爹爹”的顾渊扑了个满怀。
这个年龄的孩子正是精力无限猫憎狗厌的时候,可他却在被顾渊扑住的瞬间,自心里升起无限的满足感。
也不过就三天而已,可他却因这短短的三天,因顾浮对另一个自己的在乎,因怀里这聒噪的孩子,产生了一个不大好的念头——
就像师兄说的,反正他们长得一模一样,这九年间的事情他也了解得差不多了,只要伪装成顾浮的望昔,他是不是就能留下,一直留下,拥有顾浮,拥有顾渊,拥有这个家……
林月枝追着顾渊跑出来,看见傅砚,低头对傅砚道:“大人,小少爷又想吹埙了。”
傅砚这才发现顾渊的手里攥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挂着一个圆鼓鼓的埙。
“娘只让我别在她面前吹,又没说我不能吹给我自己听。”顾渊小小声说完,赌气似的抱着埙,用力吹了一段自己才刚学的曲子。
也不知他是怎么办到的,硬是将浑厚的埙声,吹得像家禽被宰时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