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情民愿哪。哼,太学生们还以为能把持朕的大政了。”
说着,他又拍拍膝盖,叹了一句:
“真三公的权威也是真大。朕打发的人,他都敢当众羞辱,还叫他小厮打在地上……”
然后,皇帝瞧瞧李纲,又瞧瞧其他没出声的儿子们:
“那么十五贯呢?”
“陛下,这十五贯,说的是?”
李纲觉得皇帝就这样当着儿子们的面,给人起外号,太轻佻了,于是赶紧暗自提醒。
“就是朕派去一起商谈恩赏的张会计。她也算有功,大家说说如何恩赏啊?”
耿仲南赶紧轻轻咳了一声。
太子刚要开口,就又被他九弟给截了话茬:
“父皇在上,那十五贯,不过是粗陋的婆子。既蒙父皇的赏识,已是天恩,何必再赏?若是一定要赏,便赏……十五贯文好了。”
最后一句把皇帝说笑了。众皇子们也都跟着笑起来。
“得了,回头朕自去瞧瞧她,怕是气坏了。怪可怜的,如何就只值十五贯了。”
皇帝笑着,抖了抖衣襟,站起来回内宫午休去了。
太子瞧着众弟兄都走了,才跟师傅耿仲南偷偷叨叨了两耳朵:
“这九郎为何……”
“殿下是说他处处回护十五贯的事情?”
“难不成他认识十五贯?”
“殿下,您把人想得太好了。九皇子是想着、陛下如今宠爱那十五贯,迎合着官家的心意,讨巧罢了。”
从此,张洛就得了一个外号:十五贯。
她低头走在天街上,就听见远处有个人对自己打了个唿哨:“吆,十五贯……拿了去矾楼,都摆不了什么酒果。”
张洛赶紧扭头去看,居然是昨天半夜抓住自己的杨都虞候,领着一群虞候经过。
走了小半里路,马上要到外省局门口时,又有那个胖乎乎的太监,咳了咳:“十五贯……唉,也是抬举了呀,毕竟是三年的工钱呢!”
张洛真恨不得、把他腮帮子上的肥肉都撕下来。
中饭放饭的时间,好些老弱病残太监和老宫女们,都聚到了天街的后巷。因为韦贤妃和宫里的几位姓刘的娘子们,设了布施的粥厂,早晚给老弱宫人放饭。
所以,老远就看见一大群破衣烂衫的。
大家因为天冷无一例外都缩缩着。虽然也还都戴着帽子,穿着靴子,但是却比一起在大街上打过地铺的,看上去,还要破烂……
张洛怕遇见徐师傅,也要挖苦她,就绕道走。
谁知道偏偏有几个作狭鬼,跟着她:
“十五贯买好大馒头呢……”
“我不必得十五贯,就是十五文,正经买个菜窝窝也好啊。”
“宫中许久没实发过月钱了。真有人给我十五贯,我便天天给他烧香磕头……”
“我们这些老宫人可怜呐?前日不过得了些陈粮,这些时日都不知道要吃什么?”
……
这些人叽叽咕咕的,踏嘁着只有鞋面没有鞋底的靴子,居然追了张洛好几个岔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