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儿看见她过来,正是得意的时候,又因卫姌士族身份,便笑盈盈招呼道:“卫小郎君。”
卫姌对她颔首回礼。
棠儿道:“小郎君可是要为殿下送药去,我这采了些花,娘娘吩咐我为殿下送去,正好同行。”她转身让两个婢女离开,自己捧着细颈瓶,里面插着一支艳丽的紫薇花,正是她刚从枝上剪的。
卫姌与棠儿并不熟,但一路上棠儿却亲热地找话说,旁敲侧击地和卫姌打听司马邳的情况还有阮珏的动向。她撇了撇嘴道:“要说阮氏曾经也是陈留名门,怎如今子嗣眼界见识却差了这许多,还学那些小门小户,三不五时地熬些汤去讨殿下欢心,着实可笑。”
卫姌没想到棠儿这般敢讲,婉转劝了一句道:“人多眼杂,有些是说者无心,可听者存了意,若是再起什么心思,却是平地起风波了。”
棠儿笑道:“那阮氏小家子气十足,在娘娘面前话都不敢多说半句,有心思又能如何。”
卫姌好心提醒,没想到她完全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仍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卫姌也不再说什么,心里却总对张氏兄弟离开时时垂头掩去的凶狠目光耿耿于怀,隐隐感觉不安。
张氏兄弟离开行宫,骑马刚走上官道,弟张骥就怒道:“哥哥为何刚才拉住我,让我撕烂那贱婢的嘴,难道琅琊王为个婢子要斩了我不成”
兄张骏道:“这事原该怪你见色起意,女人哪里少不了,偏你要去看中王妃身边婢子。”
张骥恶声道:“可恨区区一个贱婢,以为靠着太原王氏,就敢这样轻视我们兄弟。便是桓温在此也不敢如此辱我们,哥哥,自从你我到了豫章,受的气难道还不够”
张骏脸色也黑沉似铁,“当初被桓温困住不得不称降,可如今看来,此处也绝非善地。处处都被世族大家左右,我们兄弟已没有出头之地,难道就要这样困顿一生”
张骥道:“不光是你我,子子孙孙都永无出头之地,依我说,咱们不如回北边去。”
张骏骑在马上,打量着豫章城内,“就这样回去能讨什么好,若是能立些功劳就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没休息好还是阳了,在发低烧,也没有其他明显症状……难道我是混在阳当中的普通感冒感谢在2023-01-1912:16:30~2023-01-2013:31: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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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祸起
张氏兄弟出生入死都在一起,心意相通,张骥一听兄长这么说,眼珠稍转了转,立刻就明白过来,他们如今已是降将身份,若是就这样灰溜溜逃回北方,只怕也讨不了好,说不定还要被治罪,若是立些功劳再走,那可就大大的不同了。
“豫章贵人甚多,连琅琊王都在此处,行宫并无重兵把守,里面的布局我们都见过,”张骥摸着下巴道,“若能掳了……不,杀了琅琊王这样的皇亲,回去封侯封爵不在话下。”
张骏道:“若能一击必中,就必须立刻北撤,掳活的多有不便,我们人手不够,还是杀了痛快,我看行宫奢华,再掳些金银走,够我们兄弟吃穿不愁,如今麻烦的就是江州刺史和督护,听说卫钊出兵剿匪去了,剩下刺史府桓冲也不好对付。”
张骥听了也觉头疼:“桓家兄弟真没个好相与的,若是桓冲不在豫章城内,我现在就叫上兄弟们杀回去。那个贱婢,非亲手了结了她我心头才舒畅。”
张骏斜他一眼,摇了摇头,对这个兄弟到眼下谋事关键时候还记着一个婢子的恩怨不满,但见张骥满脸愤懑,又想起今日那婢子言辞刻薄,心里也是有气,道:“回去之后你悄悄去联系旧部,等候时机。”
张骥立刻高兴地应了一声,“豫章这鸟地,兄弟们早就待烦了。”
张骏却并不乐观,要动手必须在卫钊与桓冲都不在的时候,机会极少。若是等卫钊带兵回来,就彻底没戏了,因而他也是踌躇难安,始终难以下定决心。哪知两天之后就听到消息,殷浩北伐运送粮草兵甲的官道出了问题,桓冲必须离开豫章几日。
张骏听到消息,拍桌而起,“真是天赐良机。”
卫姌和棠儿一起来到侧殿,司马邳刚梳洗完,披散头发坐着,他头上伤口剃了一小块头发,不能碰水,每日只能用篦子梳头,伤口时不时发痒,因此脸色并不太好。卫姌来的时候比平时晚了些,司马邳斜眼瞧过来。随后棠儿就紧跟着走进来,将新鲜的花奉上,又说了一行的好话。
司马邳脸色淡淡的,让福宝将花接下,放在案几上。
棠儿见司马邳散着发,便立刻道自己梳头最是拿手。说着从一旁婢子手里拿过篦子,主动来到司马邳身后,为他梳发,她动作温柔,又懂一些按摩手势,司马邳面色稍缓,便没有说什么。
等棠儿梳完,道:“殿下的伤口已经大好,我瞧着过两日就可以梳洗见水。”
司马邳脸色微微沉了下来,“你这本事比太医都不差了。”
棠儿垂着头,看不见司马邳的脸色,以为是句夸奖话,还有些喜滋滋的,主动留下来侍候,一时端水奉茶,一时打扇捶腿,让房里的婢子都落了闲处。
卫姌今日整理誊抄的是一卷经文,原文不知何人抄录,有几处错字断章,她一边检查一边写着。耳边听见棠儿时不时献殷勤,不过这婢子也知道分寸,很多关怀之语都借着王穆之的名头说出来,倒好像是王穆之派她来服侍司马邳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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