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祁明乐第一次走这条路,是祁老爹带着她走的。
祁明乐想了想,望着窗外,轻声道:“我爹就在我身边,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我了。”
他们正说话时,外面突然传来唰啦的抽刀声,伴随着士兵高喝声:“什么人?!”
祁明乐与张元修立刻探头朝前面看去,但他们的视线被几个士兵挡住了,只依稀看见,那几个士兵拔刀似乎在对着一个人。
这已经是栎棠关的地界了,按说不可能会有匪徒之类的。
但他们的马车既然被逼停了,祁明乐当即便提着刀,跳下马车过去查看了。张元修见状,也立刻随祁明乐一道过去了。
见张元修与祁明乐过来了,士兵们迅速让开一条路,为首的那个士兵正要说话时,却不想被人抢了先:“大哥!”
张元修:“……”
祁明乐听到这熟悉的称呼时愣了愣,看向面前这个一身栎棠关守兵服,但满脸脏污,看不出模样的士兵,正欲问他姓名时,那人已胡乱抹了几把脸,激动喊道:“大哥,我是彪七啊!”
“彪七?!”彪七是祁老爹麾下的什长,他年纪比祁明乐大两岁。但因一次比武打赌,他输给了祁明乐,便从此甘拜下风的叫祁明乐大哥了。
见这人与祁明乐相熟,士兵们便收了刀。祁明乐走过去打量对方,看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认出来,顿时开心道:“彪七真是你啊!三年不见,你怎么变化这么大?是我爹知道我今日要来,特意派你来接我的么?”
原本见到祁明乐十分高兴的彪七,听到这话时,迅速抬手抹了一把眼睛。
祁明乐一下子就察觉到不对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大哥,将军他,他失踪了。”
满心欢喜赶着见祁老爹的祁明乐,听到这话时,脑袋骤然嗡的响了一声,她一把揪住彪七的衣领,急声道::“什么叫我爹失踪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张元修也没想到,他们快马加鞭赶来栎棠关,听到的第一个消息,竟然是这个。
从彪七的口中,祁明乐才知道具体的情况。
原来自开春后,戎狄人又越过科尔河频频来边境滋扰。三日前,祁老爹定好策略,同两位副将商议,由他亲自带人做诱饵,将戎狄引至断肠山外的胡杨林,然后他们兵分三路包抄,欲将进犯的戎狄人一网打尽。
可谁曾想,那天巳时刚过,突然狂风大作暴雪肆虐,埋伏在断肠山外的士兵等到午时,都没等到祁老爹率人马赶来汇合。
那时距离他们约定的时辰早就过很久了,而斥候也来报,说那日进犯的戎狄人也已折返回去了。
“当时袁副将说,既然戎狄人已经折返回去了,说不定将军也回城了,便提议撤兵回城。但熊副将不同意,熊副将说按照将军的性子,即便他撤回城中,也会遣人来通知他们。而且他们是兵,将军没下令撤退,他们便必须守军令待在原地。两位副将为此大吵了一架,最后还是熊副将见兄弟们个个被冻的脸色铁青,有些已经支持不住了,熊副将怕再等下去会出人命,便只能同意袁副将的提议撤兵回城。”
“那跟随我爹去的那些人呢?这都三天了,没有一个人回来吗?”祁明乐急声问。
彪七红着眼眶摇摇头。
祁明乐的身子顿时踉跄了一下,张元修立刻眼疾手快扶住祁明乐的腰,安慰道:“骤然天降暴雪,岳父大人在风雪中迷失了方向也是有可能的。你先别担心,我们去栎棠关先打探清楚再说。”
之后他们再未歇息,原本傍晚才到的路程,被他们一路疾行,硬生生在午后就赶到了。
甫一进栎棠关,祁明乐便随手抓了个小兵,问:“熊叔和袁叔现在在哪儿?”
那小兵是个新兵蛋子,并不认识祁明乐,被祁明乐抓过来时,还骂骂咧咧道:“什么熊叔和袁叔的,这军中这么多人,小爷我……”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我们祁将军的女儿,问你话你就老实答!熊副将和袁副现在在何处?”那小兵话还没说完,直接被暴脾气的彪七一脚踹到了地上。
那小兵不认识祁明乐,但却认识彪七这个小都统,见状忙道:“回小姐的话,熊副将和袁副将眼下应该在大营。”
祁明乐立刻快步往大营的方向走去。
张元修原本正欲跟着去,但临走之前,他又回头同押送军饷的侍卫长交代:“这批军饷你们亲自守着,没我的命令,不准任何栎棠关的士兵接近。”
“是,张大人。”那侍卫长抱拳应了声,张元修这才去追祁明乐。
祁明乐在去大营的路上,遇见了许多人,其中有不少从前相熟的人。但祁明乐眼下没空与他们叙旧,只匆匆打过招呼,便直奔大营的方向而去。
原本隶属于祁老爹的营帐,此刻外面却站着两个陌生的卫兵,里面隐隐传来争执声,听着像是袁副将和熊副将的声音。
祁明乐看都没看那两个守兵一眼,径自便要往里闯,那两个卫兵当即拔刀要阻拦,却被彪七一脚一个踹翻了:“瞎了你们的狗眼了!跟着新主子了,就连咱们的小姐都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