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得知陛下准了祁老爹解甲归京的折子之后,祁明乐日日都在翘首以盼,等着祁老爹归京。但祁老爹是边将,他解甲之前,需要交接栎棠关的军务。
待交接完军务,祁老爹回到上京时,已是八月初了。
祁明乐甫一听说祁老爹回京的消息,当即便火急火燎要往祁家赶。如今祁明乐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了,她的身形比从前丰腴了些许,但不知道是不是练武的缘故,祁明乐身手矫健却不减从前。
“明乐,你慢点。”张元修见状,忙扶住她的胳膊,“岳父大人回京第一件事,定然是要先进宫去面圣的,咱们现在赶过去,也见不到岳父大人的。”
“我知道,但我就想快点见到我爹嘛。”
张元修无法,只得急匆匆陪着祁明乐去了祁家。
先前因为祁明娇与梁郢和离一事,祁家上下闹的很不愉快。但那份不愉快随着祁老夫人中风之后,便彻底的烟消云散了。
祁二夫人与祁明暄重新搬回了祁家,祁二爷夫妇也曾想让祁明娇搬回来,但却被祁明娇拒绝了。
“我如今所居的那个宅子很好,娘您和爹不必担心我。”经历了与梁郢那一年多的婚姻,祁明娇早已不是从前那个柔弱娇怯的祁家三小姐了,如今的她,开朗活泼举止落落大方。前段时间,她与张云葶在茶汤巷那边开了一间只接待女客的茶室。
张云葶擅点茶,祁明娇擅插花,如今已经吸引了不少上京官眷前去品茗插花。
见女儿心意已决,且她如今也有了自己的营生,祁二爷夫妇只得随她去了。
祁明乐与张元修到祁家时,果不其然,祁老爹进宫面圣还没回来。祁二爷夫妇招待他们夫妻二人落座,祁二夫人拉着祁明乐,絮絮叨叨问着她如今的身体,又嘱咐了一些孕期需要注意的事。
祁明暄从学堂里回来,看见张元修也在,打过招呼之后,便坐到张元修身侧向张元修请教学问。
而祁明乐他们回去没一会儿,祁明娇也匆匆赶了回来。
“我本来说要早点回来的,偏偏临走的时候,虞国公夫人携着虞三小姐来了,非要缠着我插花,我没回来迟吧?”祁明娇进来时,微微还带着喘。
“没有,我爹进宫面圣还没回来呢!”说着,祁明乐冲祁明娇招手,“快过来坐下歇歇。”
祁明娇走过去,与坐在祁明乐身侧。
她们俩虽然不是亲姊妹,但经过从前的种种之后,如今关系俨然已经和亲姐妹一样亲了。
祁家上下约莫等了两刻钟,便有仆从满面兴奋跑进来传话:“咱们将军回来了,此刻已经走到巷子口了。”
原本在各自说话的众人,听到这个消息时,当即齐齐起身,一同朝府门口走去。
他们一行人在府门口又等了一小会儿,就见祁老爹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人朝这边走来。
“爹。”
“大哥。”
“大伯父。”
“岳父大人。”
祁老爹甫一下马,等候的众人齐齐围了上来。祁明乐与张元修五个月前他们在栎棠关见过,但祁老爹与祁昌盛一家却已是快两载未见了。
见女儿与女婿安好之后,祁老爹的大掌重重拍在祁昌盛的肩膀上:“我不在上京这些年,辛苦你们夫妻两个照顾母亲了。”
祁老爹是边将,虽然平日里不好过多和在上京的家人书信联系,但上京发生了什么,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祁昌盛听到这话,心里顿时酸涩四溢,他飞快用袖子揩了揩眼睛:“大哥,我们是亲兄弟,你怎么能说这么见外的话呢?走走走,咱们先进府,早上我便同母亲说,大哥你今日会回京,母亲一直在等着。”
自祁老夫人中风之后,祁明乐也回来过几次。
从前祁老夫人不喜欢祁明乐,如今中风了之后,每次祁明乐来,祁老夫人都是咿咿啊啊的,似是想同祁明乐说话,但往往话还没说出来,她已是口涎直流。
他们一行人过去之后,祁老夫人甫一看见祁老爹,当即便神色激动又想说话,但嘴里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呜呜啊啊的声音,伴随着不断流下的口涎。
“母亲,是儿子回来迟了。”祁老爹握着祁老夫人的手,红着眼眶跪在床边请罪。纵然他们母子之间,曾经有很深的隔阂,但生养之恩,祁老爹不敢忘。
而如今祁夫人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脾气也是时好时坏。
最开始见到祁老爹时,她还十分的兴奋激动,喉间嗬哧嗬哧的,似是想说什么,但却始终说不出一句清楚的话来。到后面不知怎么的,她突然脸色就沉了下来,整个人呜呜啊啊的,虽然众人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但能明显感觉到她突然不高兴了,且似乎在赶他们走。
祁二夫人见状,立刻站出来打圆场道:“娘可能是累了,平常这个点,娘都已经歇午觉了。”
祁老爹听到这话,这才松开祁老夫人,哽咽道:“母亲,儿子卸甲归京了,日后便能常在您膝下尽孝了,那您先歇息,儿子过后再来看您。”
祁老夫人闭上眼睛,一副不想再搭理任何人的模样。
张元修扶着祁老爹起身,见有侍女婆子上前服侍祁老夫人,他们一行人才退了出来。甫一出门,祁二爷便同祁老爹道:“母亲自从中风之后,脾气便有些怪异,大哥你别往心上放。”
祁老爹摇摇头,然后又问起了祁老夫人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