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自己也有一个,不是各色精怪傩面,也不是牛郎织女的,而是个二郎神。画得精巧,戴在脸上倒是一点不吓人。
如吕均所言,金光门附近的漕渠边上,放灯的人数以万计,几乎全是女子。
吕均见他那四下里张望的模样,觉得他今日奇怪得很,像是在找什么人。
“公子可是约了人在此处见面?”他问道。
齐王正待说话,突然听得旁边一声铜锣响起。
这是一处杂耍摊子,竹竿搭起的高台上,身姿妙曼的优人正表演天女散花,将艳丽的花瓣抛洒而下。
因为戴着假面,齐王未及躲开,被洒了一身。
“这位公子!”即刻有人笑嘻嘻地上前作揖,“这些花瓣可都是祥瑞,在庙里托了神仙赐福的!公子有缘,接了这祥瑞,定能觅得天赐良配!”
吕均怕那人纠缠,忙上前掏钱打赏了,为齐王解围。
齐
王望着前方黑鸦鸦的人头,大约也觉得拥挤不堪,打算离开。
可这个地方,哪里是想走就能走的。
很快,二人就发现自己已经无法从人群之中脱身,只能任由前后左右挤着,往不远处的那座拱桥而去。
那拱桥,是一座伫立了百年的石桥,桥面颇为宽阔。但无奈今夜人多,来往人群将上面挤得满满当当,转身也难。
不过,桥下的景致却是大好。
明月如钩,与水中璀璨一片的河灯交相辉映,倒是宫中也看不到的盛景。
齐王正张望着,忽然,身边被人撞了一下。他回头,夜色中,只来得及看到那女子的后脑勺。她与他方向相反,似乎正望着另一边桥下的景致,撞到了人也不自知。未几,人头攒动,再也看不到了。
走了好一会,齐王终于从桥上下来。吕均也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来到齐王的身边。
“乖乖……这京城的人都疯了么,这么多人。”吕均感慨着,用袖子扇风擦汗,忽而想起了什么,“公子,我方才好像看到了熟人。”
齐王看他一眼:“什么熟人?”
“一个女子,似乎是哪家的闺秀,生得十分好看的。”他挠挠头,笑了笑,“忘了叫什么了。”
齐王不感兴趣,却四下里望了望,道:“走吧。”
吕均以为齐王要去找歇宿的地方,不料,他竟是来到了西市的放生池里。
这里同样人群拥挤,比金光门那边更甚。与金光门相反
,来这里的全是男子,无论士庶官民,形形色色。
从漕渠漂来的河灯,都汇集到了放生池里,没多久,就会被人捡走。
齐王看着几个男子笑嘻嘻的,每人手里拿着一只刚捡回来的河灯,拆开来,看里面写着什么。有的是姓名,有的是愿望,不一而足。
有人看了手中的,似乎不满意,要回去再拾,被友人拦住。
“你不知么,每人只能拾一盏,不然月老可是要发怒的,不但不佑你还要罚你一辈子光棍。莫贪心啊莫贪心……”
吕均伸着头望了望,也颇有兴致地对齐王说:“公子也想拾河灯?”
齐王看了看水中漂来的那些河灯,目光闪了闪,却无动于衷。
他打算转头就走,吕均却拉住他,指着石阶下,道:“来都来了。公子,就那盏,拾起来看看是什么!快!不然别人都捡走了!”
齐王被他缠得不耐烦,只得伸手去将那漂到自己跟前的河灯拾起来。
吹灭了火,将灯室拆开,底下便是放笺子的。
这灯的油纸做的不错,藏在里面的纸一点也没打湿。待得展开,齐王却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