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不出来了,哭泣很丢人,他不想哭,而更多的是麻木。
头顶的太阳又烈又热,晒得他眼睛发痛,他用指腹大力揉搓着眼眶,直到眼睛都发红,也不停止。
——去他妈的吧。
——以后再也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东西。
他默默地想着,眼底淡漠无生。
直到一道紧急的刹车声忽然响起,车胎摩擦土路地面,声音刺得人耳朵发痒。祁凛抬头看去,见一个白衬衣的长发少女下车,风尘仆仆地赶过来,一进去就扑通一声跪倒在灵堂。
她扑在那具玻璃棺木前,嚎啕大哭。
那声音既脆弱又撕心裂肺,像是失去了至亲的可怜幼兽,几乎上气不接下气的。
一串串泪花砸在地面的蒲团上,那少女伏低身子,眼尾也晕开一片片显眼的红。
祁凛被她吵得够呛,这几天围在灵堂里此起彼伏的哭声实在太多了,让人麻木又厌烦,而唯独她的,那么让人记忆犹新。
他靠在墙角,听树上蝉鸣不休,听灵堂里那少女嘶哑的哭声夹杂四周喇嘛们吹拉弹奏的悲苦哀乐,就像是一首连缀不断的丧歌。
祁凛心里先是觉得这姑娘肺活量可真大,过了一会,他发现那边忽然没声了。
他疑惑,索性抬脚走过去,这才发现她已经哭抽过去了,少女纤细的身子倒在蒲团上,两边肩膀微弱地起伏着。
女孩的母亲已经哭的肝肠寸断,无暇顾及到她,他左右看了看,见周围人都没注意,他只得自己走过去,把她扶起来。
女孩的身量纤细,纤长的手臂被祁凛抬起,绕过搭在他的脖颈上,起身时,她的头颅无力地搭在他肩膀,柔软的发丝垂落碰到他手臂,痒痒的。
祁凛轻轻拍拍她的脸,“喂,还活着吗。”
语气无比冷漠。
她哭的一抽一抽,早已经没有了力气,漆黑的眼睫毛颤抖着,上面结着泪珠,一张小脸上也全是蜿蜒不尽的泪痕。
这少女哭的很惨,被扶起来,像只没了气力的小动物似的,软绵绵地倒在他的臂弯里,头一歪,不省人事了。
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
就这么悲伤吗。祁凛看着她苍白的脸庞想。
那为什么之前不来看看她呢。
明明她有那么长的时间,还有血缘。
她攥着他的手指,像在汲取温暖,祁凛错愕,却没挣脱。
身体滑落下来,他稍微施加力气,不让她掉下去。
友家人见状连忙跑过来,忙不迭地冲他道谢后,把少年怀里已经哭昏过去的女孩给抱走了。
他记得这些。
她却忘了。
但这不重要。
回忆结束,祁凛神色淡漠地看着窗外夕阳。
没什么意思的初遇,两个人同样狼狈至极。
不知道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他却记得很清楚。
大概是友美和的死太让人难受了吧。少年淡淡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