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河那边的,由塞门千户任权儿,拉进了塞门千户所。
府城附近的,则让石万钟、陈汝吉、鲁斌他们拉进延安卫。
延安卫的南关围城则连夜挖坑,把那门一千五百斤的铁红夷炮埋到地下。
刘老爷派人往各个村庄跑,传达今年夏粮能往后拖就尽量往后拖的消息。
一次前所未有的大撤退。
不过他们并不担心以后还会不会回来的事,这不是担心能决定的。
而由胜负决定。
他们赢了或者官军撤走,延安府还会恢复从前的样子,延安卫和塞门千户所依然会听命于刘家人。
他们输了或官军常驻延安府,那大家自然都是官府的人,朝廷让干嘛就干嘛。
整个夜晚暗流涌动,俗话说春江水暖鸭先知,最先察觉到事情发生变化的不是别人,是延安知府张辇。
第二日张辇照常从府衙后面的知府宅邸走出去上班,发现他的亲信们都顶着黑眼圈,一个塞着一个憔悴。
然后在接下来整下来整整两天的时间里,张辇听到别人跟他提到最多的事,就是问他朝廷欠的俸禄啥时候发。
很奇怪啊。
张辇一向引以自傲的,就是府城官吏都是铁打的。
拖欠俸禄根本不叫个事,去年冬天府城收了七十两的税,他截留五十两分做俸禄,分给大伙,只发了不到四分之一的薪水,官吏们还都很振奋。
今年这是怎么了?
张辇觉得大家似乎都有点懈怠。
后来他听人说,城内的粮铺关张了。
只不过在他收到这消息时,还并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将军,李老豺派人来了。”
在延川营地,韩世盘前来通报,马茂官便带着李老豺的部下前来。
这流贼小头目看起来累得够呛,进了营地休息一会,还是断不了地喘粗气,上前拜倒道:“刘将军,小人是李老豺手下钻山虎,我们要从合水撤退,头目派我来求援,知道将军部下精锐,希望能在直罗镇接应。”
“接应?”
刘承宗回头看了一眼舆图,从合水县穿过子午岭,抵达鄜州直罗镇只有二百里路。
从延川到直罗镇,却有四百余里路。
见他沉思,钻山虎道:“首领愿意出谷粮三千石,请将军发兵。”
三千石谷粮不是小数目,但刘承宗还是摇了摇头,他指着舆图道:“我的兵现在出发,疾驰二百里,也只能到宜川,你们跑二百里就到了直罗镇。”
狮子营过去不是接应,是累得像死狗一样,伸脖子等贺虎臣杀。
钻山虎连忙摇头道:“不是将军,贺虎臣追得不急,我们粮队在前面、兵在后面,他就只远远吊着,五日之后,我们才会到直罗镇。”
“远远吊在后面?”
钻山虎解释道:“子午岭山路狭窄,他兵马铺不开,就只在后面吊着,中间有个张家湾,那能铺开人马,首领打算在那挡他们一阵,但逃到直罗镇,我们就没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