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夸赞。”楼长危收好鞭子,重新挂回腰间,抬眸见白纱下一张泼墨芙蓉脸,纵无一点颜色,亦知花之浓艳富贵,他一眼过后,就立马收回目光,不肯多加冒犯。
姬明笙却是有点见猎心起,骑多了游春马,忘了驭烈马逐秋风的肆意张扬,勒勒缰绳,笑道:“听闻将军的马术也是绝佳,城内不好纵马,出城后,将军可愿比拭一番?”
“大可不必。”楼长危一口回绝。
姬明笙没料到他拒绝得这般不留情面,道:“将军是不是瞧不起我的马术?”
青黛最见不得有人看轻自家公主,道:“公主打小就在宫中学骑马,不用马鞍马蹬都可以骑。”
楼长危头也不回,轻飘飘道:“我在战场学得骑马。”
青黛鼓了鼓腮,心疑楼长危故意说这话堵她们,少年从军又不是儿时从军:“君子六艺,不学骑何以御?”京中富家高门子弟,哪个不是打小学骑马学弯弓的?
“青黛。”姬明笙轻斥一声。楼家的事,她知道一些,乱不堪言,族中子弟疏于教导,也不是稀奇事,再者,楼长危的身世又有几分尴尬处,想来幼时在楼家极为难堪。
青黛面色一白,揖礼赔罪:“婢子无状,将军恕罪。”
楼长危哪里会跟他一个小丫头计较,何况些等小事,连一个涟漪都砸不起来,轻笑一下,道:“无妨。”
姬明笙催马前行,回首看了眼坠他们身后护送的楼长危,疑惑:这人明明生得俊逸,长睫如鸦,识得他的人都对他的雅秀视而不见,只记得他的肃杀模样,便是温和一笑,过后,仍旧只记得漫漫无声的锋刀过后的煞气。
难道人杀多了,血腥杀意便能浸入骨头里,将一个人变成一把剑一把刀,无端就心生惧意,避之不及?
更何况,他杀得再多,杀的也是异族蛮奴,两族本就你死我活,何错之有?
异族惧他也就罢,同族惧他,实没这等道理。
不知不觉中,一行人已出了城,姬明笙看古道长长,两旁草长花开,熏风过,令人昏昏,适宜做些昏头昏脑的事,做了一个手势与身畔的侍婢手下,茜红青黛默契地让开两边。
姬明笙轻勒了一下马,靠近坠后的楼长危,道:“惭愧,我这马算不得名驹,比之游春马可要烈性得多。”
楼长危凝眸。
攸然,姬明笙高高扬鞭,一鞭抽在马屁股上,娇喝一声:“驾。”她□□的白马吃痛,仰脖嘶鸣,扬起四蹄,载着背上压低身的姬明笙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去。
楼长危阻拦不及,眼前惟有被风拂起的羃罗白纱,如一抹午后浮梦。
青黛俏声催道:“将军不追吗?万一公主跌马了,怎生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楼将军,你追不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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