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同志,赵萍萍的哥哥赵强可是个坏东西。”
一个吊梢眼的女人见薛明珠拉着赵萍萍的手咬着牙根儿愤恨的说,“赵家的事儿可跟你没关系,听我们一句劝,别多管闲事。”
薛明珠看着她,问道,“赵强是坏东西,那你们去打他啊,打赵萍萍干什么?你告诉我,赵萍萍欺负过你们吗?”
女人不说话了,旁边一个女人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这女人又道,“你是老师啊,那就是臭老九,你要是多管闲事儿那可就别怪我们去举报你了,和坏分子在一起,那你也是坏分子,你就该去牛棚。”
似乎找到了理由,一群人开始冲着薛明珠叫嚣。
薛明珠冷眼看着她们,才知道这世上的坏人不只是崔志成这样的坏人,原来也有这些自认为是好人的坏人。她们这些人真的坏起来才是真的可怕。
崔志成坏,尚且有法律制裁,但这些人坏,恐怕到最后只能定性为闹事,法不责众,最后倒霉的还是其他人。
“坏分子?”薛明珠冷笑,“你说谁是坏分子,我曾经是响应国家号召下乡支援农村建设的知识青年,也是按照规定参加回城的老师。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合乎国家规定。我敢向着伟人起誓,没有做过对不起他人的事,你们敢吗?”
每一个知识青年在下乡之前都会有委员会审查,薛明珠既然经受住了审查,那就说明没问题。她们敢去举报那就是质疑委员会的权威。
薛明珠回头指着薛家的院子,掷地有声道,“委员会的该怎么办事就怎么办事,但这墙上的东西,你们敢说不是你们所做吗?你们敢说赵家的锅碗瓢盆不是你们抢的吗?赵家的钱不是你们抢的吗?”
“他们家是坏分子,东西本来就不该是他们的。”
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其他人似乎也终于找到了理由,“坏分子就该人人喊打,你在这充当什么好人,我们被赵强欺负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出来做好人。”
“就是,少说废话,再说我们连你一起打。”
薛明珠瞪眼,“你们打我一下试试。”
薛明珠愤怒道,“你们这么正义,这么团结,赵强在这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合起来打他一顿。对你们不敢,因为你们欺软怕硬,你们不能从赵强的身上得到满足,于是你们就欺负赵萍萍。因为你们知道赵萍萍是个女孩子,胆子小,不敢反抗,所以你们把对赵强的愤怒发泄到她的身上。”
薛明珠指了指赵萍萍大声道,“那你们好好看看,这个孩子跟你们有仇吗?她今年才十三岁,十月的天气有多冷你们也该知道,眼瞅着都要下雪了,可你们呢,锅碗瓢盆给拿没了就算了,钱抢去也就算了,可你们竟然有人扒了她的棉衣,让她这么冷的天在那冰冷的屋子里冻了一宿。你们在这口口声声说她是坏分子,可这个孩子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你们的不是。她自己都这样了,还在为她哥哥的事自责难受,你们却在对她赶尽杀绝,想要逼死她。你们不让我带她走,她又没吃的没穿的,你们是想让她像她娘那样冻死在大街上你们才甘心吗?你们不觉得惭愧吗?”
阳历11月份,农历也是十月了,恐怕这几天都会下雪。
有点生活经验的人大约都能看的出来。
赵萍萍身上穿的是薛明珠的棉衣,下面裤子却还是单薄的裤子。
小姑娘紧紧的拽着老师的衣服,不安恐惧的看着眼前的人,她眼中的恐惧做不得假。
刚才说话的女人嘟囔道,“他们是坏分子……”
“还是那句话,你觉得她是坏分子那你就去举报她,看委员会的人怎么说。她有没有罪自然有委员会评判。”薛明珠道,“委员会的人都没追究一个孩子,你们却权比委员会更厉害,私自在这批判一个孩子,你们可真是厉害,我还真想跟你们一起去委员会评评理了。顺便问问,不经过他们的允许私自入室抢劫该判多少年呢。”
这时候的人大多惧怕委员会,一听去委员会评理很多人就怂了。
因为他们这些人里,大部分都参与了昨天的抢夺,甚至还有人因为一个东西大打出手过。真去了委员会一攀扯谁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