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东西会不会看出他是在试探,许虚竹更是一点也不担心。
鹿舟只看了许虚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对面的人收起了平时游刃有余的模样,不管是不自觉的小动作,还是以生之大道窥探到的灵气运行,都表示着他此时有些不自然的紧张,那是对旁人说出深藏已久的秘密时,任何人都无法避免的反应。
许虚竹确实有着想复活的人,就和之前的他一样。鹿舟沉沉叹了口气:“裴景湛的苏生,我在其中没有占太大的作用,可能帮不上你。”
许虚竹像是仍不死心:“那他呢?”
裴景湛能帮许虚竹复活谁吗?鹿舟陷入了沉默,在心跳了十下以后,才坚决地摇头:“许虚竹,我没法欺骗自己,或许我在心里将你当做了为数不多的朋友——所以我只能拒绝你。”
他垂下头,轻轻道:“对不起。”
气氛几乎凝滞,许虚竹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你是指,和裴景湛有牵扯,会很危险吗?”
“是……”鹿舟垂下眼睫,攥紧了衣袖的布料,“如果可以,你和万法宗,都最好不要和他扯上关系。”
即便裴景湛不说,日夜相处之下,鹿舟也知道裴景湛如今的情况有多么复杂。有时候,这孩子身上传出的气息,连他都觉得恐怖。
他只是不想问,不是不知道。
他几乎不敢抬头去看许虚竹,不想看到这个一向游刃有余的万法宗大师兄,鲜见地将自己的伤疤暴露于人前,却没有收到合适的回应而变得失落。
可他听到了许虚竹更加沙哑的声音,像是蕴含着怒意:“原来你知道他危险?让我离他远点,那你自己呢?”
声声质问仿佛穿透了魂魄,鹿舟怔然,久久不能回神。
许久以后,他耳边回响起了裴景湛一声声的呼唤与承诺。他终于不带笑意地勾了勾唇角,抿下一口茶水:“我想,我只能相信他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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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阁主阁顶层。
这里遍布道则,是天机阁阁主的坐镇之地,没有特殊情况,阁主无法离开,也不许弟子进入。
而一个身着漆黑长袍的男人,却随意地站在复杂的道则中。那些向来横行霸道,不顾旁人生死的道则,却像是乖巧的宠物一般,一道道绕开了他。
男人的双肩与头顶各有一丛青白色的火焰,象征着他鬼王的身份。
虚空之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稀客啊。时机特殊,恕老夫无法亲身迎接。”
“无妨。”裴景湛面色不动,反正他也不是来和天机阁阁主讲礼貌的。
思及方才路上的见闻,他补了一句:“看上去,天道准备放纵魔修滋长……但我态度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