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见母亲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早就吓得噤声,什么春尾夏尾的他一概不懂,最后一句倒是咂摸出点意思来。
“我知道!”
他如同回答夫子的考问一样,亮声道:“阿昱不喜欢安平妹妹!我也不喜欢!”
“安儿休得胡言。”
容华郡主蹙眉视之,又叫贴身丫鬟来,“带大公子下去。”
“我不,我不下去。”裴安生得高壮魁梧,一把揽着身旁的弟弟,护雏的姿态道:“还没吃饱,我不走。”
“安儿乖,为娘和你弟弟还有话说,你没吃饱就跟芸枝到膳房去,今日阿娘许你多吃一盏蜜浮酥奈花,好不好?”
大郎贪嘴,听到吃食立马乖乖响应,今日却怪,搬出蜜浮酥奈花来他都直摇头。想来是怕她又要训斥幼子,才会这般。
两个儿子年龄差了七八岁,一个发育迟滞,一个天纵奇才,这些年来没有疏远也没有阋墙相争,实在难得,容华郡主不由的心里一软。
她沉下心来想了想,今日丈夫凯旋算得上喜事,幼子又远道归来,一家团聚,也确实不该动不动就大小声。
那便不提外人,只对着幼子温言问:“此番南下,途经奉元时,可曾去拜访过裴氏族老?”
裴昱眼波四平八稳,将茶盏送至唇边,缓缓饮了一口才反问:“阿娘的耳报神没有回禀?”
这是在讽她派人盯着清潭苑,他前脚回来后脚老明就登门。容华郡主被这么一噎,胸腔微窒,复见幼子神色怡然,她心中更是不悦,气息不稳道:“昱儿,这就是你和母亲说话的态度?”
裴安见母亲又要动怒,忐忑不安地上前,带着哭腔抱住母亲:“阿娘不要凶弟弟……”
这般懂事的孩儿,旁人却总说他是个傻子。容华郡主心口直发酸,搂住大郎,轻轻拍着背安抚。
“好好,阿娘不生气,阿娘不生气,安儿别怕。”
对于不够健康的孩子,当父母的总归多关照些。这么多年来,容华郡主给大郎安排了很多人伺候,但仍然不放心,每晚睡前总是要亲自看顾,夏日驱蚊冬日翻炭。夜里也睡得警醒,若大郎梦魇,郡主知晓了也是要亲去照料的。
眼下见儿子哭得脸蛋通红,郡主当真后悔——就算再生气,也不该当着大郎的面训斥。
是以,亲自浸了帕子来,一点一点给大郎擦脸揾泪,柔声哄慰。
裴昱手里的一盏茶已吃尽了,长指轻叩着盏沿,浓墨点漆的眼异常平静。
容华郡主将大儿子送回房,想起丈夫与圣上小聚,少不得要喝上几杯,遂命人准备解酒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