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晓没法子,只得嚼蜡一样吃了饭。
裴昱递来漱口的茶水,靳晓也顺从地喝下。
“现在我可以说了吧?”
“愿闻其详。”
“当初在倚红楼你救了我,还掏了赎身的钱,我真的很感激。养伤的那段时间,你常来探望,为着避嫌,很多时候在门外站一站就走了,但私底下还打赏药童,请他们好生照料我。其实这些我都知道的,不然,不然我也不会喜欢上你……”
抛开裴昱最近的异常不谈,两人初时的美满就像一场幻梦,回忆起来心里实在有点难受,靳晓声线发涩,“既生兰因,莫酿絮果,裴郎,我们好聚好散行不行?”
“那一千五百贯钱,我会想办法凑齐还给你。”
昨日光景仍历历在目,靳晓心有余悸地觑了裴昱一眼,见他神色如常,便抿了抿唇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不缺资财,但一直以来,这一笔钱总是压在我心头……”
她想到来清潭苑的第一天,裴昱被叫走,面对一大群仆从和陌生的环境,她无所适从,当夜是失眠的。
次日何管事也许接到裴昱的什么指令,对她的态度恭敬了许多,也送来成批的衣料,光是裁缝就站成了两排,要给她量体裁衣,甚至连罗袜、腰带这些不起眼的小物件都可定制。
那时候靳晓才知道,她耗尽自己所有钱财买来的双丝绫,在裴昱的世界里其实根本不够看。
靳晓深吸了一口气,“来了京城之后,我感觉我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想要追上你,乃至与你并肩,对我来说是很难很有压力的事。”
这是一点一点积攒的类似卑怯的心理,爱慕一个人时,会过度审视自己,嫌自己不够好,靳晓以为这番话会永远埋藏在心底,孰料如今讲了出来,心绪倒是一松。
靳晓捧起茶盏,小口小口啜着,等待裴昱的反应。
哪知他脸上淡淡的没甚表情,也不言语,就那么坐在黄花梨禅椅上,隔着丈远的距离,静静凝睇她。
靳晓心生疑惑。
避子药的事没有论清,他也不说请个大夫来给她把把脉,以证清白,因此茶水也不敢喝了,生怕他动过手脚。
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坐了半晌,许是被裴昱盯太久,竟觉得自己皮肤上像有小虫在啮一样,麻麻痒痒的。
靳晓皱眉挠了两下,却是越挠越热,屋里没烧地龙,额上却已冒了汗,心跳也变得又疾又乱。
“娘子?”
裴昱的声音由远及近,靳晓香汗细细,双目迷离,短短时间神智散去大半,只隐约感受到对方在靠近,将她缓缓放在榻上。
不知怎的,那股清冽的男子气息一挨过来,跟浸了甜香似的,热扑扑麻酥酥,叫人不自觉就想往上靠。
裴昱吹熄了三足炉里的香,朝榻间的妻子笑了笑,状似无奈地说:“谁叫娘子只有在床笫间才肯听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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