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砚岭并未挽留。
七月下旬,莫先生忽然给他发来消息,称自己找到了秋景予的后人。
看到这则消息,温砚岭当即就给莫先生拨去了一通电话:“你好,莫先生。你说的后人,真的是秋景予的后代吗?”
“是的,我在她家看到了许多有关秋景予的照片,不少还是民国时期的,这个可以保证。”莫先生说。
温砚岭想了想,问他:“这人同秋景予,是什么关系?”
莫先生:“是他的曾孙女,名叫秋思。”
他是在很偶然的机会得知秋思的联系方式的,最初去联系对方时,秋思并未答应相见,一来是无法确认对方的目的,二来也是顾虑到自己的身份,不是什么名人,不想面对陌生人。
莫先生便以考察历史的名义同她商量,称自己是研究中国近代史的,想要了解一番秋景予的生平事迹。
谈了几次,秋思才答应与他见面。
为此,莫先生还特地跑了一趟安城。
只不过正式见面时,秋思仍旧不太放心,问他了解秋景予是要做什么,莫先生便同她解释说:“之前有电影来找我了解秋景予的人物生平,但我给出的资料实在不够详细,给不了任何参考意义。也是通过这件事,我意识到自己在民国史方面的研究还略微欠缺。”
见他一本正经,还带着笔记本之类的不断记录,秋思考虑了两秒,如实告知他关于她曾祖父的英勇事迹。
曾祖父出生于安城望族,自小生活得无忧无虑,却没想到成年后会遇到战争。
那时战火纷飞,社会动荡不安,曾祖父一心向国,决定出国学医。
“那是上世纪30年代,那会儿出国还不怎么方便,去欧洲得坐好几个月的游轮。”秋思说,“听曾祖父说,那时高祖父和高祖母一块儿前往码头送他,曾祖父向其保证,学成必会立马归国。他后来也的确回国了,只是没想到,那一别竟是他和高祖父母的永别。”
“我的高祖父母去世时,曾祖父都未能及时赶回来,安葬二人还是拜托的亲朋。这件事说起来,是他一生的痛。”
说完这些,秋思还列举了不少秋景予的丰功伟绩,称他一路行医,始终冲在战场
屏幕里,女子穿着深色的旗袍,衬得皮肤白皙异常,乌黑的秀发高高盘起,再用发簪点缀其中。她看起来要比现在青涩许多,但是面对旁人的神态与动作却是游刃有余。
有一瞬间,温砚岭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他用力地握着拳,深深吸了口气,沉黑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屏幕,令他本就疏离的眉眼看起来更加冷漠。
少顷,他才重重地呼了口气,沙哑着嗓音问一旁的厉词安:“这电影,有没有可能不是以前的?会不会是现代人伪造的?”
“你这是在质疑我朋友的专业水平和我独特的眼光吗?”厉词安不满道,“这电影可是1933年拍的,就算现在技术再好,也造不出这种老电影的质感吧。而且以现在化妆师的水平,根本化不了那个时代的妆容啊,就算仿得再像,也不可能毫无瑕疵的。”
听他这么说,温砚岭感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重重一击,有什么东西在揪扯着它不断地往下坠,连带着他的情绪都跟着往下跌。
如果厉词安没有说谎,这部电影的确是民国时期拍的,那上面又为什么会出现池零露呢?
温砚岭试图挣扎:“这个电影可以把进度条往后拉吗?”他想让厉词安把进度条拉到演职员名单,看看这个同他妻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究竟是谁。
厉词安不由打趣道:“干嘛?你还能找着她不成?就算找到了,又能怎样呢?拍电影的那会儿,她大概才十八、九岁吧,但是这部电影距离现在已经过去90年了。她就算还在世,如今也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了吧。你找她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