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还有好兄弟。
廖大哥问,“爱党考上了啥学校?”
“是啊是啊,”廖小弟眼神期待,“二哥考上了哪个大学?”
廖爱党忍不住嘚瑟,“咱山省最好的大学,山省大学的工业生产机械化系。”
“哇。”
廖拥军真心实意。
廖胜利有些敷衍。
还是他三姐考得更好。
廖爱党哪里听不出来,大手如魔掌般按住小弟的脑袋,磨牙,“别拿我和三儿比,这已经是我超常发挥了,等你高考就知道了,臭小子,你还有的熬呢。”
廖拥军和廖杉不由得笑起来。
院内兄妹几人其乐融融,堂屋里的大人却是愁云惨淡。
廖老爹翻出家里所有的钱摊在桌上,寥寥无几,估计都不够一个孩子上学的路费。
陈美芬轻轻捏住他的肩膀,“我问我那几个哥哥姐姐借点,实在不行我娘也还有些养老钱。”
廖三勇叹气,他那几个有还不如没有的兄弟根本指望不上,“村长我也能攀上亲,算起来也可以叫他一声表叔,再说了老二和三儿是咱村里头一份上大学的,我不要脸的去借钱应该也能借到。”
家里什么经济条件,廖爱党和廖杉自然也清楚,对于爹娘发愁的事情他们各有办法。
廖杉在一个空闲的下午又去了县城。
在前两次高考报名和考试来县城时她就发现了,街上有一家理发店门口挂着收头发的招牌。
廖杉甩着长长的马尾辫走进理发店,出来时已是一头齐耳短发。
她一路打听着,原来县城就有火车站。
榉县地处山省中心,铁路线路规划时就选中了榉县作为其中一站,可以很好的辐射周围十余个县镇。
廖杉朝着火车站走去,经过有玻璃的店面时她忍不住打量自己的新造型。
这种齐耳的短发她都多少年没有剪过了,配上她现在还很稚嫩的脸,啧啧,看起来更显小了。
被迫装嫩的廖杉打听着找到火车站,问过售票员,从榉县去北市的火车票要两毛七,她卖头发刚好得了三毛钱。
廖杉没急着买票,现在录取通知书还没收到,她还不知道要哪天去报道。
她又在街上晃了一圈,花两分钱买了一大包糖块就往回走了。
到家时天色昏黄,廖小弟正拿了根不知从哪儿捡来的树枝稀罕得耍着玩,廖杉分了块糖塞进他嘴里。
廖胜利眼睛放光,“是糖!”
陈美芬正好抱着一盆子刚洗好的衣服进家门,“哪来的糖?”
“我买的,我去县城把头发卖了。”廖杉笑着说,一回头就见陈美芬顿住,望着廖杉的短发,她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吓了廖杉一跳,“这咋了?”
陈美芬哽咽,“三儿,是爹娘没用……”
这时候人们都没钱,村里姑娘们买不起好看的头花和衣服打扮自己,就一门心思的保养自己的头发,又黑又长的头发编成两个麻花辫,很是漂亮。
廖杉哭笑不得,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剪个头发怎么就是爹娘没用了。她丝毫没有对自己头发的执念,安慰陈美芬,“这可是现在县城新流行的发型,叫’胡兰’头。娘你还不知道胡兰吧,这可是女英雄,小小年纪就打地主、送公粮、参与革命,后来不幸被敌人抓住也丝毫不屈服,最后从容赴死。连主席知道后都给她提过字——‘生的伟大,死的光荣’,现在女孩都以能和她一个发型为荣呢。”
陈美芬听得入神,连连点头,“那可真了不起……”
廖胜利全部心神都在“头发居然能卖钱”上面,他追问,“三姐,你的头发卖了多少钱啊?”
廖杉伸出手指,“三毛钱。”
廖胜利倒吸了一口气,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