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太宰治突然发出的疑惑音节打断了耳机里面的话,织田作之助从他的视线中看去,发现这条通往地底的甬道尽头,放着一个玻璃柜。
像是博物馆里面为游客展示的珍惜物品,玻璃柜能让游客很好地观察里面的东西,但却不会轻易被盗走——只要安保措施足够。
很显然,这里的安保刚被这群人解决掉。
因此太宰治在看到玻璃柜里面的东西的同时,也能够轻松地取出来。
耳机里的人似乎猜到了他这边的情况,怒意稍稍削减,语气很正经:“怎么样,太宰,这组织对外说有能毁掉世界的宝物,你看到了吧?到底是什么?”
——一本,干净得几乎能发光的书。
这是织田作之助通过太宰治的眼睛看到的。
“是什么……你自己过来看不就行了?”太宰治戏谑道。
耳机里:“你在说什么废话!我要是能瞬间过去,还用得着你去拿那东西!你这家伙……不会想把东西私吞吧?”
太宰治声音中没什么情绪:“谁知道呢……”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的手碰上了那本书。
如同打开了世界的万花筒,织田作之助——或者说这时候的太宰治,眼前骤然闪过无数光怪陆离的画面。
那些画面如加快了速度的电影,以每秒几万帧的速度在眼前放映,有些画面中是人,有些却根本看不出形状,可即使如此,织田作之助也在这一刻明白了那些到底是什么。
那是……另一个世界。
他在那里看到完全不同的“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看到他们相识,结交,在血海横流中并肩,在灯光柔和的小酒吧拉着另一个人谈天。
像是在被黑色淤泥填满的环境中单独开辟了一处世外桃源,三个人在举杯中洗去每日的疲惫,虽然从未开口说过……但谁都知道,他们一定是朋友。
……朋友。
“我早就知道,有些东西,在得到的瞬间就注定着要失去了。”
“我曾想要成为小说家。”
“但现在,在这之后的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
隐瞒,背叛,相背而行,一切都结束在午后,那片响彻洋房的枪声中。
“太宰。”
“如果哪边都一样的话,就去当一个好人吧。”
“至少……那边要好得多啊。”
灰色的烟徐徐上升,这是最后的画面。
眼前复又出现那台玻璃柜,但织田作之助却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原来这就是太宰曾和他说过的“另一个世界”,他们是朋友的世界。
——「很辛苦啊,织田作,真的很辛苦,在没有你的黑手党与iic对战,与一切为敌扩大了组织,我……」
接近两年前的话再次出现在织田作之助的脑海,他的心脏在这一刻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来。
他在这个时候才终于明白,太宰那时候的话到底都是什么意思。
他就这样一个人,清除了织田作之助面前全部的阻碍,做着并不热衷的黑手党首领,做了所有爱做的不爱做的事,就只是为了保留这个虚假的世界。
可他才十几岁啊。
明明是还可以被那个世界的友人包容任性的年纪,怎么就自己一个人把苦都尝遍了呢?
而在所有的计划最后,在自己选择的死期之前,却还要受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挚友的斥责。
他说过什么来着?
「不要叫我织田作。」
心脏处的疼痛骤然扩大,可织田作之助在这一刻却无比清楚地意识到,那时候的太宰一定比他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