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嘲弄:“怕中暑就不要拜,若是不灵,便只能怪你们自己不虔诚。我们观音堂从不强迫人多虔诚,圣母观音娘娘也从不强迫你们。”
他们唠叨说了许多话,徐清圆一一称是,一一记下。这位管事大约少见到这样听话乖巧的信徒,说话便和颜悦色三分。
他们请了观音像出门,有其他人来请管事去照料,管事也摆摆手:“我先把这对双徐夫妇送回壁画那里。”
管事对两人和气道:“这壁画当真难画。我们拿了许多底画去让我们堂主挑,我们堂主都说不对,说维摩诘不应该是那个样子。甘州这边的画工都被我们请遍了,我们雕刻圣母观音的石像没问题,但是画不出对应的维摩诘,我们堂主发了好大脾气。”
管事又赶紧解释:“不过我们堂主平时脾气都很好,只有在遇到圣母观音娘娘的事上比较执着……”
他自豪无比:“这世上最虔诚的圣母观音娘娘的信徒,正是我们堂主!”
韦浮和林雨若跟着他们,默默出佛堂。林雨若本想一路跟着多听一听,她心急如焚,比任何人都想弄清楚关于圣母观音的事。她迫切地想要聆听,心早已被火翻来覆去地烧。
她想知道王灵若除了是兄长的母亲,还是什么。
她想知道为何圣母观音成佛的故事中,没有兄长只言片语的存在。
她想知道林承每一次唤她“若若”时,心中在想什么。
下台阶时,林雨若脚踝在台阶上一顿,她身子微晃,被韦浮抬手扶住。她对韦浮感激一笑,仍试图跟上徐清圆他们。韦浮却拉住她手腕,轻轻摇了摇头。
为了避免怀疑,他们该做他们的事。
比如,寻找朱公。
林雨若恳求:“师兄……”
韦浮:“会有机会的。”
林雨若只好按捺下急切,轻轻应好。她目光游离地追随着徐清圆和晏倾夫妻,到此一刻,甘州一行,她好像终于不再是多余的、无用的那一个累赘。
人行一世,似乎真的有自己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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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领着徐清圆二人回去,晏倾一路沉默,只听徐清圆和管事轻声细语地交谈关于圣母观音的事。
路上行人不少,要么来做工,要么来拜圣母观音。徐清圆抱紧怀中新得的玉石像,觉得有些事已经了解得差不多。她悄悄看身旁晏倾,从壁画开始,他就一直在走神。
不是因病而虚弱,他好像一直在回忆什么,思考什么。
怎么,他的过去,和圣母观音有过交集吗?
再或者……这个案子,又一次地和他有关么?就像当初蜀州时原永针对他那样?
徐清圆神思不属,陷入思考中。这一行三人,便只剩下管事滔滔不绝,小夫妻双方成为忠实的听众。
忽然,管事拉拽住二人,晏倾向旁边一侧身,没被他碰到。他并未注意,只目光如火,热烈地催促二人:“看,那是我们的堂主!我们堂主也来拜圣母观音像了!”
观音堂的堂主,绝非寻常人物。
徐清圆轻轻抬眼,见路边行人恭敬让开,一道康庄大道上,只有来客,两步鸦雀无声,人人低头、双掌合十、念念有词。据说观音堂堂主是圣母观音在人间的使徒行者,圣母观音的任何指示都由这位堂主来传达,人们自然敬重这位堂主。
而此时此刻,徐清圆意识到,这位堂主在甘州的威望,似乎比大将军李固还要高。
她蹙起眉,心中有些不安。婬祀盛行,对大魏朝廷不是一件好事。
李固为何容忍观音堂这样的存在?是否边关局势比徐清圆以为的更加复杂,五胡杂居的现实,要求李固这样的当权者不得不为这些婬祀滥祭而退让?
那么,李固让他们查观音案,目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