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光远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诉说太多旧事,但言昳的表情太急切太期待,她想要听他说。
山光远指尖拢在一起,说出口的仍然是最简单的话语:“我去寻你了,去言家砸门了,可言家已经带着你走了。那时候金陵下了几天的暴雨。我当时都能想到,你独自被送到言家,有多孤立无援。”
言昳眨了眨眼睛,眼底一点酸意让她皱起眉头。
是下了暴雨。
暴雨刚开始的那天,就是她赶在言家离开之前,跑去苏女银行取走赵卉儿的积蓄与信笺的那天。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或许在前世,他是天底下唯一一个理解她处境的人。他们性格那样不同,境遇却总是如此相像……
山光远手指按着自己掌心的薄茧:“我知道言家会回京师,所以我答应了韶星津,作为山家孤子,回了京师。”
言昳怔怔道:“但我们留在京师没多久,就随着言实出征离开京师了。我刚去言家那几年,在京师的府宅中住的时间很少,基本就全家跟着言实走南闯北。”
山光远点头:“后来我也被送到了军中。言将军是水师出身,我父亲又是曾经的水师大将,我以为两家很快就会碰面……但过几年,言实将军被贬黜到了西北。”
山光远见到她之前,确实也冒出了建功立业,出人头地几分再去见她的想法。他觉得到时候自己就能庇护她,就能将她从言家接走,就能让所有人再也不敢将她送来送去。
他前世少年时候,“痴症”也没有完全养好。山光远经常听不懂官场上的暗示与客套,搞不明白一些水面下的潜规则,做事他觉得很符合自己的逻辑,却总是惊吓到身边人。
他幼年痴傻的事情,又被人扒出来。
有人说他是韶家为了名声挥舞的大旗,实际上是个继承不了半分山家荣光的傻子。
有人也说这是他在藏拙,是他不可捉摸的为人之道,看人还要长远的去打量。
山光远明白自己搞不了人情世故那一套。
他就只能闷头打仗。
山家遗孤的身份,既是抬举,也是要求,要求别人的及格线是六十分,他的及格线就是九十分。
山光远到二十岁及冠时,因襄护睿文皇帝扫平周边隐患,军功赫然。甚至他还击退过山西王卞宏一,使得卞宏一自封于陕西、山西一代不出。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韶家挚友,是坚定地保皇党时。但韶骅忽然惨死府中,脑袋被割下来,放在一堆被划烂名字的牌位前,死不瞑目。
梁栩得到消息后,心里依稀知道山家旧事,觉得是拉拢山光远的好时机,开始跟山光远走得很近。
但山光远还是常年在外打仗,只偶尔回过几次京师。
她搞不明白:“可、可长大后,咱们几年没见面期间,你先跟白瑶瑶联络的不是吗?”
山光远点头:“我向她打听过你的去处。”
白家当时也到了京师,因为梁栩举办的诗酒茶会,山光远也见到了白瑶瑶。白遥遥竟一下就认出了他是幼年的白家奴仆阿远。
山光远当时只是碰运气似的向白瑶瑶打听了一下关于她的事。
但他觉得白家没良心,估计不会管言昳的死活。
白瑶瑶竟然还真知道,她说言实将军驻扎西北要两三年,言昳并没有住在军营附近的城镇,好像是和言夫人一同生活在肃州卫,偶尔会去沙州。
山光远便以为白瑶瑶一直与言昳有通信,多问了几句。
白瑶瑶称鞑靼要南下进攻,枪炮马匹齐全,估计是场大仗,所以白旭宪也要带她去西北办事,说不定到时候能给他问出来具体的住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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