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坚强了这好几年,她把所有的辛酸都埋藏在心底里,从不敢有沮丧,不敢在人前流露。
可如今,威远侯重伤未醒,她远在异乡,那种孤独和痛苦,快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快要崩溃了,她其实也想像寻常的女儿家那般,扑到父亲的怀里,肆无忌惮地哭一场。
最后,顾盼月泣不成声,语调凌乱道:“在我最彷徨无助的时候,二哥不在我身边,一直都是我一个人硬撑着,不管我多艰难我都不想让你们知道……可是现在,连您也要离开我了吗……爹,可不可以醒过来,可不可以好起来,不要走……”
威远侯依然没应。
顾盼月转过头,仰头望着营帐,满脸泪痕,从来没这般奢求过,张口便哭出了声来,唤道:“顾修瑾,你在哪儿啊?你能不能回来帮帮我,你能不能救救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我最需要你……”
可是他在遥远的北方,他能听得到吗?
这么些年不见,他还记得要回来找她吗?他还和以前一样牵挂着她吗?见了面,他还识得她吗?
顾盼月没有答案。
她只知道,她好想他回来,她好需要他。若是有他在身边,是不是自己也会稍稍有那么些勇气和信心,相信爹一定会好起来。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榻上的威远侯突然有了点动静,放在床沿的手轻轻地动了动。
顾盼月像是有感应一般,猛然回头,瞠着双眼,眼眶里满是泪水。
接着她便看见威远侯睁开了微陷的双眼,眼里的光尽管很暗淡,但他还是苏醒过来了。
顾盼月坐回床边去,抓着威远侯的手大声恸哭,哽咽道:“老天怜我,老天怜我……爹,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威远侯见她模样,流露出心疼的神色,动了动嘴,道:“阿月,爹没事。”
然,话音儿将将一落,他面色顿了顿,似极力忍着,可终究也忍不住,张口就倏地溢出一大口黑血。随后再不省人事。
“爹……爹!”顾盼月疯了般,嘶声大叫,“军医!军医在哪里!”
后军医匆匆忙忙进得帐来,凛着神色检查威远侯的情况,结果让军医大为震惊。
军医回身便向顾盼月禀道:“将军,侯爷这分明的……中毒的症状!”
顾盼月垂下眼帘,幽幽地盯着面前的军医,泪痕未干,道:“我爹他怎么会中毒?你莫不是诓我?”忽而声线一转,厉色道,“若是中毒,为何现在才发现!还是说你们这些军医,在一边给他疗伤一边给他下毒?!”
营中的几名军医相继检查,都得出了一致的结论。
这时军医才恍然大悟,道:“将军明鉴,侯爷先前情况有所好转,伤势正慢慢复原,可突然伤情就加重,我等多方查找不出症结所在。而今却是明了了,这毒恐怕是早已潜伏在侯爷的身体里,只不过有一定时间的潜伏期不容易察觉,到了今时今日才彻底毒发!”
顾盼月重心有些不稳,问:“那依你们看,我爹是什么时候开始中毒的?”
“可能半月前就开始了,甚至更早。”
半月前,半月前威远侯就已经重伤躺在床上。威远侯每日的汤药饮食都是有军医和亲兵专人伺候的。
顾盼月不知道威远侯具体是在什么时候中毒的,可能是在顾放围攻他的那一次,又可能是在那之前。
威远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计其数,旧伤结痂新伤又起,根本无从判定是哪一次中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