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在为他指引方向。【向北,一直向北,在前代勇者将我们的领地封印之前,“门”是没有规律的,魔族的版图与极北的陆地接壤,穿过雪地与冰山,就是伟大的魔族之域。】大概是提及了自己的种族,即便已经被吞没大半的力量,透着一股发自灵魂的虚弱,但托兰仍旧能感觉到,耳中响起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亢奋。【我们的魔力侵蚀世间万物,我们的铁蹄踏平一切疆土,我们将覆灭所有种族,我们是伟大的——】幽幽的绿火燃烧起来,托兰冷漠地催促道:“‘门’还在哪儿?”【……】还没歌颂完毕的魔族赞歌戛然而止,附身在他身上的魔族像是被卡喉的鸡,只要伸出手掌对着鸡脖子狠狠一掐,高亢啼叫的报晓声便只会剩下垂死挣扎的扑腾,从喉咙里挤出两声宛如漏气的动静,接着就一动不动了,乖巧得像只被烫了毛的死鸡。【就是再向北走……进入冰山区域后,要不了多久就到了。】魔族很老实地开口。【你把这个火先熄了,我们有话好好说。】森然的绿焰熄灭,即便没有身体,并不需要呼吸,魔族也仍旧发出了一种长长吐了一口气的声音。【前代勇者将我们的领地封印在异域,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力量也在逐渐衰退,我们的“门”能够容纳通过的力量也越来越多,曾经只是放出一只梦魇便被关闭数十年,如今在我穿过那扇“门”后不久,“门”便可以再次开启,就足以让另一位高等魔族出现了。】“你是高等魔族么?”托兰低声问道。吞噬这只魔族大半的力量,就足以让他的力量大幅度增加,而倘若继续吞没的一只魔族能够为他提供足够的能量,即便他无法敌对于很可能是六翼大天使的黑暗法师,但也可以思忖一下,他是否能够在其眼皮底下,将林恩悄然带走。盗贼的爆发力本就是所有职业中的翘楚,拥有远远将其他职业甩在身后的压倒性优势,能够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数倍高于自己体能的力量,再加上烧血的叠加,在六翼大天使眼皮底下做些激怒对方的事,也不是完全不能全身而退。【……你这个人类有的时候,会给我一种,大魔族已经消失那一支的感觉。】魔族似乎咋舌了一下。【没有足够力量的魔族只有被吞噬的命运,那一支在天赋被人类所抢夺之后,很迅速就消失了,不过我们仍旧留有关于他们的记忆——连同支之间都会彼此吞噬的家伙,就算能够活下来,恐怕也会自相残杀到只剩下一名胜利者的程度吧?】——这家伙没有回答它是不是高等魔族。托兰对魔族的话没有半点儿反应。实力的增幅是一种格外美妙的感觉,短时间内力量的暴涨让他有种期待已久的愿望似乎唾手可得的错觉,似乎在幽幽的绿火燃起之后,他就可以做到任何他想做的事。无论是和朋友待在一起,还是将掌心扣住软软的脸颊,亦或是五指虚虚拢在脖颈汩汩跳动的动脉上,感受着皮肤的温热和生命的鲜活……好像只要他能够吞噬足够的魔族,一切都易如反掌。“……”托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苍白,没有血色,在北陆的寒风中被冻到掌纹微微泛着白痕迹,淡青色的血管隐隐透出来,像蛛网的脉络一般遍布皮肤之下。——这种能力在诱惑他,试图让他吞噬更多力量。【不过,那一支应该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消失。】魔族嘀咕了一句。【他们可是即便只剩下一小片灵魂,也可以通过吞噬力量再度壮大复苏的家伙……曾经差点儿就成了魔王呢。】“……”托兰看不出心思地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仿佛将不对劲的地方抛在了脑后,已经被骤然提升的力量冲昏了头脑一般,以听上去好似带着盲目与急躁的话语,匆匆问道:“我还要吞噬多少个魔族,才能拥有杀死六翼天使的力量?”【……】魔族似乎微不可查安静了一瞬,随后语气中带着一丝古怪,从始至终都表现得格外愚蠢的家伙,此时莫名流露出一种与先前对吞噬能力表达出的畏惧并不太相符的期待,似乎暗藏了隐秘的念头,故作正常开口。【你在弱小的时候,吞噬一只魔族,便会感到实力的暴涨,但随着你的实力逐渐增强,可能要吞噬很多力量,才能得到些许的提升。】【凭借你目前的实力,即便吞噬了十只魔族,也无法在六翼天使手下撑过十秒,但如果你的目的并非以实力进行碾压,那么有很多事情,已经可以拥有成功的可能性了。】
魔族的语气重新带上了一丝引诱。【不计后果发疯的六翼大天使足以覆灭一支军团,但菲涅厄斯做不到,他只是一只治愈天使,为了提高自己的攻击威力,甚至打过黑暗魔力的主意……但治愈天使也很难杀死,如果你能拥有杀死他的能力,便也拥有了成为魔王的资格。】【我们魔族并不在意同伴曾经的种族,在勇者换代结束,“门”被彻底打开,魔族战士的铁蹄踏入大陆之后,我们也该拥有能够成为“魔王”的人选。】——“与人类不同,魔族的王只是一个在关键时候被用掉消耗品。”菲涅尔声音嘶哑地说。“魔族实际由几支大魔族部落的族长操控,每支部落都拥有自己的军队,而为了使‘魔王’能够持续被架空,每一任‘魔王’的候选都会来自几乎快要消失的部落。”“‘魔王’的诞生会在‘勇者’换代后不久,而几乎每一任的‘魔王’,都会被‘勇者’杀死,直到下一轮的‘换代’……周而复始,始终如此。”随着极夜的临近,菲涅尔最近的话也多了不少,虽然大部分时候是在对林恩科普一些与魔族有关的东西,但有的时候,他也会提起过去的事。“那家伙……前代勇者诞生自中陆一个很偏僻又贫穷的村庄,那片地区有着很可笑的口音,那家伙即便很努力避免了,但说话的时候也会不知不觉带上。()”菲涅尔的声音不高,像是心血来潮随口提起,但是在他说话的时候,林恩他们却听得格外认真。≈ap;dash;≈ap;dash;这是前代≈ap;ldo;勇者?()『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的情报,即便可能只是日常生活中无关紧要的吐槽,也有可能在其中暗含什么很重要的讯息。菲涅尔即便带着他们做的事情与“勇者”息息相关,但他之前却很少提及与这有联系的情况,联想到菲涅尔先前表露出过某些记忆似乎不太稳固的状态。林恩猜测,菲涅尔有时可能会忘记一些事,或许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才会想起来,就像丢失的钥匙或是笔帽,没人知道它究竟何时才会出现。“蠢货改不掉自己的口音,会在句尾带上很可笑的音调,那家伙偏偏还喜欢给所有人起一个更短的名字,并且表示这样叫起来会带着没什么用的所谓‘亲切’……曾经把塔莉亚叫成塔里尔,听上去和塔莉亚一个关系很差的堂弟很像,结果被塔莉亚提着盾砸得满头包。”“……”和“塔莉亚”有血脉关系的伊戈斯拉夫抓了抓下巴。“我们这边,的确只有年纪很小的毛头孩子会被母亲叫这种亲切的称呼,但只要是过了八岁,就没人愿意再这么被叫了。”伊戈斯拉夫耸了耸肩。“北陆的女人大多都有着很暴躁的性格,如果有人用这种昵称来称呼战士,只是被砸了满头包,其实已经表明了很温柔的性格……不过传说中的勇者居然也会被砸满头包,听起来似乎有些离奇。”“勇者还会被树藤绊倒,然后嘴硬说那是一只拥有伪装魔法的蛇形魔兽。”菲涅尔似乎不屑地嗤了一声。“魔法放得太过头,把自己的头发燎秃了一块,非要说这是受伤,哀嚎着要一个能治疗头发受伤的治愈魔法。买装备被坑了十八银币,当时笑得像傻子,说因为店主家人都被魔族杀死,所以希望留下能让店主多生活一阵子的钱币,结果自己偷偷心疼了半个月……所谓的勇者,其实也只是一个蠢货而已。”以撒幽幽叹了口气。“林恩先前在魔兽森林的时候被树根绊倒,以为是有什么很会隐匿的魔兽偷袭,转头就冲着空地扔了一只巨型水龙卷,结果水量太大,把自己的半截法袍都淋湿了。”不知道话题怎么就突然转到自己身上的林恩:“?”眼看着伊戈斯拉夫长长“哦”了一声,看过来的目光开始逐渐古怪起来,林恩开始觉得不太自在,连忙开口叫了一声以撒。“刚入学的时候记不清人脸,看见一个穿着水系魔导师法袍的女老师就以为是爱丽尔,结果不小心跟去了高年级的教室。”以撒的分享欲也不知为何暴增起来,分明菲涅尔和以撒算得上这只古怪小队中关系最僵硬的两个,但此时却不知为何,在冥冥中达成了什么共识,连气息也带着一丝相似,一个披着黑袍,一个裹着白披风,连语气都是如出一辙的幽幽。“在同一间宿舍住了七天,才记住我长什么样,之前只要一出宿舍门,在外看着我的脸都会透出一股茫然。”以撒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抹幽怨。“睡太死的时候叫不起床,被叫烦了还会钻进被子里,缩成一个球,怎么拽也拽不出来。”林恩开始低头踩鞋尖:“……那个,以撒,可以了。”“无论是否换代成功,‘勇者’的人选都蠢得可以。”菲涅尔哼了一声。“到这一代,不仅脑子不够灵光,连头愚蠢的骨龙都管不住,被当做好欺负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