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无人指使儿臣,尽是儿臣自己的主意,从前儿臣怕皇阿玛您,自被废后,儿臣恨皇阿玛您,自古往今,岂有儿臣这般做了三十多年的老太子!”
“儿臣以为,您年纪渐长,精力不济,这天下该是儿臣的了!”
保成德不配位,这是康熙爷一早就想明白了的,可他自认,从未对不起这个孩子半分,甚至很多时候为了保成的体面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他多有包容忍让。
他也知保成肖想着皇位,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保成竟说出这样的话。
他这个坐阿玛的为保成劳心劳力,末了落得一句恨。
康熙爷霎时红了眼睛,眉宇间蒙上了一股杀意,搭在膝上的拳头紧了又紧,到底是没落在保成的脸上。
末了只闭了闭眼睛,心道。
元后,朕是对得起你的。
“来人。”
“奴才在!”
“着即废太子,圈禁,告宗庙、天下,朕治平之天下,断不可以付此人!”
康熙爷话音一落,胤礽的肩膀忽得便垮了下来,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总算是落在实处砸了个粉碎。
他心中失落有之、悲愤亦不少,可更多的是一众难言的畅快。
他做不得太子了,成了同大阿哥一般的罪人,末了竟觉得畅快,且不知大阿哥在这一刻可如他这般所想。
这天下到底是与他无缘了。
胤礽如此想着,由着下头的奴才们剥去他身上杏黄色的太子服,剥去他缂着云纹的鞋履,甚至连辫子上坠着杏黄色穗子也一并去除了。
他不再是太子了。
这个念头让他久违的感觉到轻松,明明没见过额娘,可偏着会子,胤礽想起自己的额娘了,幻想自己出生时的赤条,当一如今日这般轻松。
“二阿哥,请吧。”
梁九功道了一句,也防着这位走了极端,还给身边的几位使了眼色,几乎是一左一右胁着人要走。
胤礽未动,只是又朝皇阿玛深深一拜,后又深深看向立在皇阿玛身侧那个谦卑地捧着点心的弟弟,眼下才深切的意识到,说自己是天下第一闲人的人原是着天下城府最深之人。
老八怕也都斗不过这位呢。
“四弟,一切如你所愿了。”
临了,胤礽也不忘给四爷添乱,他再知道皇阿玛多疑不过,留下这一句必然叫老四麻烦无穷。
可偏四爷养气工夫好得很,都这会子了还面不改色,窃喜或是庆幸一概没有,面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