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愣,“这个解字倒是好……”
京中去万州路远,但因为他手中有建安侯府的腰牌,一路其实都很顺利,也少了不少沿路的排查与波折,又有侍卫跟着,她和怀中的婴儿都没遭多少罪……
他问起孩子叫什么,总不能一直连个名字都没有。
洛抿愣了愣,眼眸忽然便湿了,“齐光。”
齐光?
他先是以为孩子的名字叫齐光,但很快反应过来,洛抿同他说起的,应当不是孩子的名字,而是小字。
能叫这样小字的,恐怕是京中某个高门邸户的世家子弟。
因为家中生乱,所以要送至京外避难。
他心底澄澈,只是又拿捏不清,什么样的情况才会让一个高门邸户的世家,托付一个医女送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子弟出城?
他是大夫,也一眼能看出,她怀中的婴儿才刚出生,许是就是这几天的事……
若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论,谁会托付医女?
说明,是孩子刚出生时,母亲出了意外……可那时候身边可以信赖和托付的人,只有洛抿一个医女……
他心中微颚,忽得想到了“托孤”两个字。
他想,能让她送走孩子的人,一定很信赖她。
但更让他诧异的是,这样的事情一定危险丛生!她这么一个小小的医女怎么敢接?!
还是去万州这样路远的地方……
结果她不仅应了,还真的照做了。
眼下就在去往万州的马车上,她似是根本没想过旁的退路,一心只有将孩子送去万州这个念头……
他转眸看她,忽然觉得,她许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不同。
……
这一路,他一直没有问起过齐光的来历。
在临近万州城时,她似是如释重负,也才朝他道起,“她娘亲被人设计,动了胎气,拼了命才将他生下来,托我偷偷将他带出来,送到万州娘家去。家中旁人会取他性命,她娘一死,根本没人护得住她。他娘亲生下他后,只来得及看他一眼便要送走。她身边能信任的人只有几个,可他们一离府就会被发现,她只能将齐光托付给我,让我务必带齐光离开。若是留在府中,一定没有生路,去到万州,才能活命。她当时才生完孩子,同我下跪,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说小齐光日后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她已泣不成声。
他伸手,擦了擦她眼角,温和道,“不说了……”
她也哽咽,说不出话来。
他见她还在哽咽打抖,他又想到京中时,她在旁人心口上动刀子都未曾犹疑过,应是从府中出来的一路都不太平。她一个医女若是一个人带着孩子,肯定出不了府,应是还有旁的心腹在,但到最后只剩了她一人,所以她才会又惊又怕……
见她还打着颤,他温声宽慰,“齐光的娘亲一定是个很好的人,你才愿意帮她……”
洛抿颔首,“她是我到这里后,遇到的最好的一个人,她帮过我。”
他淡声,“你也很好,明知这么危险,还愿意帮她。”
他又忽然问起,“你不怕吗?”
他知晓她能一路逃到城门口已经不易,但当时城门口已经陆续开始戒严,她若是没有遇到他,许是连城门口的盘查都不容易出去。
郊外的星星有些低,她抱着怀中的小齐光,轻声又笃定,“怕……”
许是真的要到万州了,她又叹道,“没想到,来这里之后,经历的都是这样的事情。”
“你不是长风人?”他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