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斯衍自己的人手去查也许会被徐远瞻使手段拦住。可他这边还?有周家季家两?股势力相?助,查出明舟的下落只是时间问?题,没人会怀疑到那位管家头上。稳赚的买卖,多忠心护主的狗都会摇尾。这便是徐公馆,一个充满利益算计与背叛之地。季延道:“骨癌晚期,你让我请的那几位专家都已经低调入驻到那家医院了,病例也递去了国外的几家权威医院,都说癌细胞扩散太晚,再加上全身多种并发症,没希望了。”徐斯衍蹙紧眉,“医药费呢?”“医院那边打了招呼,医药费在?走减免流程了,编了个她父亲症状特殊作为病例研究的理?由。”徐斯衍沉默片刻,冷峻的脸泛起某些情?绪,“她相?信了?”季延一顿,“你是想让她相?信呢,还?是希望她能猜出这一切都是你的安排?”徐斯衍没答,端起酒杯抿了口,目光微灼,忽明忽暗。季延笑,“她一开始也怀疑,不过医院那边确有这个打算,七分真三分假,能瞒住她了……”-天?气闷热,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更?加浓郁。明舟接到父亲精神转醒的电话,一早便急匆匆来到医院。父亲卧病许久,精神不济,还?以为她是这里的护士。直到明舟红着眼眶把藏在?衣领的古银项链扯出来。父亲先?是怔了怔,那双浑浊的眼睛猛地激动睁大?,他颤颤巍巍地抬起瘦骨嶙峋的手臂,嘴唇颤动,不停念叨着什?么。“爸,是我,我回来了……”明舟声泪俱下地握住他的手,呜咽着趴在?他床前,就连一旁的护士闻听他们父女遭遇,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药物作用的关系,父亲清醒一阵又陷入了昏迷,明舟浑浑噩噩中?签了一堆医疗检查的同意书。坐在?走廊缓了缓,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她其实算是一个很能调节自己情?绪的人,也许少时伪装过多,渐渐得心应手起来,毕竟无论悲喜交加,她总要一个人面对。她一早过来匆忙,早餐也没吃,现下已经到了午饭时间。这里是名不见经传的宁城,一趟飞机一趟高铁才能到达的地方。这里距京千里之外,甚至不在?一个季节,京市那边是春季,而这边已经是闷热的入夏。医院附近有不少餐饮小店。明舟随意找了家面馆,点了份六块钱的招牌小面。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处,物价实惠,她当初积攒的兼职工资足以撑过一段时日。煮面和端上桌的都是老板娘,店里坐满了人,都是来医院看病或者?看望病人的人。“来你的小面。”老板娘把面碗放到明舟这桌台面,她动作太急,汤水洒了一点出来,更?甚还?有一两?根面条挂在?碗边垂到了台面。明舟眉头微顿,抬头道:“老板娘,我刚刚说了不加葱的。”“啊?我这太忙了,你不吃葱自己挑开不就得了。”老板娘见她不动筷子,又看她清瘦孤单的小姑娘一个,便不耐地啧了声,操着口乡音普通话道:“不吃也要付钱的,一个小姑娘可别想着逃单,街坊邻居都认得嘞。”明舟垂眼,沉默片刻,拿起筷子,把葱一点点挑到台面。她动作出神,恍然想起那些和徐斯衍一起吃饭的场合。只要他在?,她从来不必担心会吃到自己不能吃的东西。一抹无言的苦涩划过心头。人说一见钟情?是因为一瞬间的心动,那种心动来得快去得也快。而她和徐斯衍是从陌生人相?识,对他慢慢产生了解,再被他从细心,包容,呵护中?浇灌出来的感情?。爱人如养花,是浇灌也是娇惯。这份爱意是他亲手浇灌滋生的。她大?概…需要用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将这段感情?给淡忘吧。葱泡在?汤里,气味已经有些发酵,即便挑开了也浸入了味道。明舟抿了抿唇,张嘴咬了一口。她忍着胃部的翻涌,硬生才吞下去,立刻便忍不住,起身跑到面馆门?口弯腰干呕了起来。“哎呦喂,你是真吃不得葱啊?”老板娘湿漉漉的手往围裙上一擦,忙过来扶她一把,“好了好了,我再给你做一碗,你看你吐成这个难受样子……”明舟这段时间一直都住在?医院附近,距离这条餐饮街也很近。廉价的出租房面积很窄,房间只能放得下床和一张凳子,窗户也只有半条手臂的大?小,屋内终日昏暗。明舟用钥匙开门?,摸到墙上的灯。屋子里恢复明亮,她抬眼望去,眸色忽然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