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经年淡然地收回目光,随即轻声‘嗯’了一下,起身动作利落地拿起被脱在一旁的衬衫,面无表情地穿上,又熟练地将扣子一颗颗扣上。
小护士瞧着少年穿衬衫的一举一动,这会儿又不自觉地泛上了花痴,瞧着那腹肌被一点点遮上,这敛在口罩下的口水才稍许收了些,像是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开口回道:“一会儿最好还是去拍个片,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之类的,要是出来的结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先回去了,最近这几天就别再做剧烈运动了哈。”
说完,小护士便离开了诊室。
这帅哥是好,但外头还有不少病人等着,她也不可能一直呆在这儿犯花痴。
一时间,小小的诊室里便只剩下顾经年和金韵两人。
金韵瞧着眼前的男孩,那脸色瞧着要苍白些许,想必那满背的伤也应该是疼的。
“你倒是热心。”突然间,金韵出声道。
顾经年扣纽扣的手在半空一顿,随之将最后一颗纽扣扣紧,又淡淡地出声道:“毕竟是个女性,若留了疤,怕是日后会后悔一辈子。”
确实,就以那时的角度来看,若没有顾经年在下面垫着,那女员工怕是会直接脸着地,要真毁了容,或许也是会毁了一辈子。
金韵的眼神微深,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即使明白他讲的不是假话,只是这会儿还是忍不住反问道:“那你呢?”
“我是个男人。”他干脆地回答。
金韵看着他毫不动摇的眼神,这会儿忍不住笑出了声,却没有一丝温度。
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人,又怎能算得上‘男人’?
和预料中的一样,顾经年骨子里就不是一个冷漠的人,那表面看起来的冰冷和漠然都也不过是用来掩饰的假象。
但她不一样,若当真是她遇到那种情况,许是也不会令自己受伤来换取对方所谓的‘一辈子’。
“你倒是个热心的人。”金韵说着,话语中没有讽刺。
可话音刚落的瞬间,她却又紧跟了一句:“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就喜欢白白净净的人,你那满背的伤,或许我也会嫌弃。”
此话一出,诊室又骤然安静了下来,顾经年看着金韵的眼神蓦然变深,漆黑的瞳孔里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金韵的这番话听起来属实有些冷漠,而作为罪魁祸首的女人却丝毫不觉自己的这番话有多残酷,依旧是神色淡然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也不管这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会在他的心里掀起怎样的波澜。
“如果没有这身伤,你就会喜欢我吗?”也不知过了多久,顾经年突然反问道。
女人目光微闪,似是并没有想到他会这般回答。
而下一刻,顾经年抬步朝着金韵的方向走去,在金韵的眼皮子底下,一点点朝她的方向不断逼进。
脚步停在了距离她不过半米的位置上,顾经年再次开口道:“为什么你说的这番话,就好像是在说,如果我没有受伤,你就会喜欢我一样。”
少年说得很直白,就好像是要把所有窗户纸都给捅破。
金韵微微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正想要开口否认他的话,可话到嘴边却停顿了片刻,最后陷入了沉默。
气氛再次僵持了下来,顾经年紧盯着眼前的金韵,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读懂过这个女人。
“他们说,你对一个人的兴趣不会超过三个月。”少年微哑的声音在安静的诊室里响起。
“但从我们相遇到那天上床,好像也没到三个月。”
金韵挑眉,“不是你说,要两清的吗?”
“那如果我说我后悔了呢?”几乎是没有半分犹豫地,顾经年开口,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金韵,那视线滚烫如火,近乎快要将眼前的人给吞噬,“如果我说,我就是想要和纠缠不清,至死方休呢?”
心跳蓦地漏了半拍,金韵神情一愣,随之又再次勾了勾嘴角,“但我是个喜新厌旧的人,有些事情一旦得到过了,那趣味便少了一半。”
“《红玫瑰》听过吗?得不到的永远都在骚动,你心里应该早就明白,那时候我的喜欢,是新鲜感作祟罢了。”
“怎样算‘得到’?”少年再一次往前凑了一步,两人的距离又收紧了两分。
他的态度是这般强硬,带着一丝疯魔和偏执。
尽管没有触碰到金韵的身体,可她却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给狠狠地抱在了怀里,不容逃脱。
“就因为我们做过一次?”顾经年说着,语气带着一丝嘲讽,以及微不可见的自嘲。
下一刻,他缓缓垂头,将唇落在了金韵的耳侧,微薄的嘴唇轻蹭着她的耳廓,轻声道:“那如果我说,那天我没有使出全力呢?”
“我说了,你不了解我,也低估了我。”
“更没有所谓的……‘得到’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