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马虎虎。”瑞恩扔下扑克,抬头笑着问,“你们怎么才来,堵车?”
“别提了,正赶上晚高峰。”苏粒推了下身旁的姚安,“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新朋友。”
屋子里的人听到这句话,纷纷把目光投了过来。有好奇,有端详,大概还有一点自上而下的评判。
相较于本地女孩热衷的美黑和丰唇,姚安漂亮得有些单薄。皮肤白得像官瓷,五官精致,是水墨画上才有的隽永。
每个小群体都有自己隐晦的规则。圈子以外的人,最多只能成为狩猎对象,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张牌桌。
这个道理直到很多年之后,姚安才懂。
而时间拉回到2015年。
坐在瑞恩身旁的金发女生“噗”地笑出声,低头翻动起扑克,弄出哗啦啦的响动。
苏粒不满起来:“杰西卡你还有脸笑?这回不怕香槟洒了?”
“你是什么意思?”杰西卡尖声问,“要吵架吗?”
眼瞅两个人要真刀真枪地撕起来,瑞恩打了个圆场:“女士们,十分抱歉,今天恐怕只有威士忌,不如让我们把香槟这件事翻篇。”
说完他的视线滑向姚安,在她身上停了很久,直白地称赞:“我很喜欢你身上的裙子,非常漂亮——我们正要开一局新的游戏,你也一起来玩吧?”
不管在哪个国家,过生日的寿星都是最大的。
姚安没有理由拒绝,见苏粒冲她点了下头,于是捡了张空椅子坐下。
瑞恩脸上的笑容扩大了,示意边上的男生发牌。
一张桌上八个玩家,打的不是斗地主或者升级,是另外的规则。大抵是下注-掀底牌-凑花色,倒不复杂,看过一遍演示,差不多就明白了。
所有人坐好后,第一张底牌掀开,红桃4。
“需要我教你吗?”瑞恩侧过脸,态度亲昵地询问姚安。
苏粒一听,又要炸毛:“安很聪明的。她写论文厉害得很,你不要瞧不起人。”
姚安怕吵起来,连忙冲瑞恩笑了笑:“没事,我先试试。”
说完确认过手里的数字,谨慎地推出一枚筹码。
瑞恩挑起右边的眉毛,跟了两枚。
下一轮的底牌是黑桃3。
杰西卡瞅见这张牌,立刻兴奋地大喊:“黑桃,再来一张黑桃!”
只可惜好运气并没有眷顾她。
接下来的几轮里,黑桃迟迟不出现。杰西卡气急败坏地把筹码砸向桌子,而苏粒玩了一会儿,输了个底朝天,干脆跑去外间跳舞。
时间就这样缓慢地往前走。挂钟上指针转动,滴答、滴答。
不断有人退出,不断有人离开。
姚安手气一直不错,竟然不知不觉地跟了下来。直到最后一轮,她一抬眼,才惊讶地发现台面上只剩下她和瑞恩两个人。
塑料筹码越垒越高,已经到了稍微碰下就能“哗啦”一声倒掉的程度。
“还要继续吗?”瑞恩眼珠的颜色很浅,直勾勾地盯着她,目光里多了一点兴致盎然。
杰西卡凑过去看瑞恩手里的牌,之后放肆地笑出声:“放心吧,她赢不了你的!”
姚安听了,重新审视过一遍自己的手牌。
局面有些冒险。
还缺一张红桃8,才能凑成fullhoe的花色。硬着头皮赌一把的话,不是不行。可桌上那么多筹码,每一枚都在告诉她:这不是属于她的游戏,她输不起。
真要就此停下,又意味着刚才赢来的全都要拱手送人。书上说这是沉没成本。道理谁都明白,真陷在局中却爬不出来。
退,还是不退?
姚安后背上全是汗。
正在焦灼,吱呀。屋门忽然再次被人从外面推开。
起初姚安以为是苏粒回来了,直到呼吸间浮起一层似曾相识的雪松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