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垫微微震动。
是钟浅锡在她身边重新躺下,整理了一下枕头。
“你刚才去了哪里?”姚安迷迷糊糊地转了个身,面向钟浅锡。身体上的疲惫还没有完全褪去,动一下都觉得肌肉酸痛。
钟浅锡没有回答她,吻落在姚安的额头上,带着一点酒精的灼烧感。
“怎么喝酒了?”姚安好像清醒了一点,在枕头上蹭了蹭——她睡出了汗,乌黑的发贴着脸颊,有些刺痒。
“只喝了一点点。”钟浅锡温声回道,帮她把头发别到耳朵后面。
“骗人。”姚安嘟囔着,眼睛并没有睁开。
身体上的亲密,总是能营造出一种短暂的假象。就好像只要肩并肩躺在同一张床上,彼此的灵魂就能够无比贴近,对于爱的分歧都不复存在似的。
至少在天亮之前,是这样的。
黑暗成了最好的保护色,让心底隐秘的渴望,能够毫无顾忌地生长。
钟浅锡是个精明的商人,决心充分利用这一点宝贵的时间。
他欠起身,再次吻了姚安。
在赌城拉斯维加斯,有一句很出名的宣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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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意是那座疯狂的城市可以包容一切放纵。不管所作所为有多么荒唐,只要天亮准时离开,所有事情就都会恢复正常。那些湿淋淋的欲望,也可以被一并遗忘,不用承担任何后果。
姚安在苏粒春假带回来的马克杯上,曾经见到过这句话。
当时她好奇地多瞅了两眼,苏粒就大方地把杯子送给了她:“早知道你喜欢,我就再买几个钥匙链和t恤给你了,那边纪念品店里印的全是这个。”
而此时此刻,在这间总统套房里。
姚安突然觉得,这句话对于达拉斯也同样适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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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短暂地找到了理由。
钟浅锡是一个标准意义上的绅士,非常讲究女士优先的原则,每次都先让姚安快乐。
这又是一种姚安从未体验过的快乐。
她被一根绳拽住,忽悠悠往上飘,甩到最高处。为了避免掉下来的时候粉身碎骨,姚安只能紧紧抓住被单,像脱了水的鱼一样大口呼吸。
夜是这么温柔,这么长。
灵魂颤抖的某一刻,姚安甚至产生了一点点卑劣的、不符合道德的想法。
她希望天不要亮。
天还是亮了。
和太阳一同回来的,是略显紧绷的理智。
姚安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涂遮瑕,试图盖住她一夜没怎么睡的黑眼圈。而钟浅锡站在她身旁打领带,动作一丝不苟,看上去心情很好。
两个人各忙各的,房间内很安静,没有人说话。
当然谈不上冷战——冷战一点用都没有,姚安现在是再清楚不过了。
她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一点对昨晚放纵的羞耻,还有一点无法面对钟浅锡的尴尬。
偌大的日头照在梳妆台上,让这些情绪都无处藏身。
好在这已经是达拉斯之行的最后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