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安摇了摇头,没吭声。
劫后余生的后怕、重逢的幸运、对命运的感恩——种种情绪交织,她描述不出来,也不想再重复自己刚刚经历的恐惧。
不如就让他们这样安静地相处一会儿。
她把额头抵在男人身上,泪水太多,纸巾也不管用。不仅打湿了钟浅锡的肩膀,还蹭得他昂贵的衬衫皱皱巴巴。
钟浅锡倒是没有嫌弃的意思。
就像在相互依偎着的五月里,每一天他都会做的那样。钟浅锡环住姚安的后背,一下一下,安抚似的轻拍着。
半晌后,他想起什么,忽然开口:“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当时也是飞机遇上气流颠簸,姚安的耳石症发作。委屈、难过、惊恐,狼狈不堪,和现在差不多。
姚安回忆起那一幕,脸有些发热,狠狠抹了一把眼睛:“不许再提那件事了。”
“好的,不提了。”钟浅锡只是感慨,没有嘲笑她的意思。
说完低下头,把姚安搂得更紧些:“时间过得真快。你已经是个大人了,是我老了。”
“你才三十五,也没有很老。”姚安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点小小的护短,让钟浅锡衷心地笑了。
所有怀疑与恨意,都化成了一声长途跋涉过后,终于能够休息的、满足的喟叹。
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关于爱情,大抵也是如此。
比如秋天过去。
入冬的第一周里,苏粒在交友软件上划到了一个理想型,开始了一场轰轰烈烈恋爱。
“我简直一天都离不开他。早上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想他,吃饭的时候也要给他发消息,看见什么都想给他买。哦对了,他住在纽约,我现在把手机时间都调快了三个小时,过的是纽约时间。”苏粒在电话里幸福地冒出粉红色泡泡,一路从洛杉矶飘到北京。
一番描述下来,听得姚安都开始好奇:那个男生能把身经百战的苏粒迷得神魂颠倒,是不是长了十八块腹肌?
结果对方的照片发过来一看。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长得很干净,但和苏粒之前交往的健身教练比起来,模样上相去甚远。
“你懂什么,这是不加修饰的自然美!”苏粒如是说。
姚安只能感叹情人眼里出西施,古人诚不我欺。
又比如十二月末,圣诞节来临之前。
达拉斯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米勒抬起头,看到西装笔挺的访客之后,立刻站起身,试图把抓得乱蓬蓬的金发理顺:“很抱歉,乔治先生。老板这两天没在达拉斯,是的,他刚刚又去了北京,恐怕下周才能回……”
没想到话没说完,乔治先生就打断了他:“我不是来找钟的。”
那是来找谁?
“找你。”乔治先生说着从背后变出一捧玫瑰花,含情脉脉地看向米勒,“有空的话,要一起吃个晚饭么?我知道一家很好的俱乐部,圣诞节会有特别表演。”
米勒看着眼前的彪形大汉,又低下头瞅了瞅自己的□□:“……???”
再比如,隔开数个时区的同一天里。
临下班之前,公司的同事问姚安:“我刚刚看系统里,你申请了下周的年假?”
姚安穿好羽绒服,背上挎包,把椅子推回到电脑桌下:“对,我想休息一下。”
“去旅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