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任何事都看不清。
不光是黎楚川,还有萧祁,有温喻之,还有许怡安,秉南烛……
他们好像哪一个都是我的人,可又哪一个都能毫不犹豫地捅上我一刀。
为什么?
我想不通,我想破头也想不通。
我看似放浪形骸,却不是个能随意放下心防的人,他们应当是清楚的,可为何就能那般轻贱我?
既然都狠心抛了我的真心,如今又为何一个两个都追悔莫及?
怪哉。
怪哉。
我苦笑连连,抹了把泪,强逼着自己从苦闷烦躁中抽身出来。
我哑着声音唤了句钦北,门打开,进来的人却不是他。
“我熬了点汤,翩然说不算油腻,你要不吃一些。”
是许怡安。
不知为何,我眼前仍是笼着层乌涂涂的薄雾,她只是站在门边,离我三两丈远,我便看不清她的脸,只能隐隐瞧见她手上端着什么东西。
我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点头允了许怡安进来。
她走到桌边,将托盘放下,端了只白玉碗朝我走来。
直等离得近了,我才看清了她通红的眼圈,和眼尾尚未干涸的泪痕。
她好似才委屈大哭了一场,还来不及整理容貌,就急急奔了我来。
若是放在从前,我必会温声哄上两句,可此时此刻,只有满心厌倦。
她不老实,早在凤阳时我就知道。
只是那时的我觉得她翻不起什么风浪,打算先按兵不动,等着看她能搅出什么乱子来。
然而就在此刻,我不想等了。
只要一想到她随时可能同他们一般,对我做些什么,我就忍不住心里发酸。
许怡安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只垂着头,心不在焉地搅着汤匙。
“许怡安。”我深吸了口气,“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说的“我”,而不是“本尊”。
我希望此刻的许怡安拿我当玄之,把我当做她真正的朋友。
听了我的话,许怡安泪珠子又掉了下来,一颗颗的砸进碗里,荡出两圈涟漪。
她嘴角展得平平的,往下垮着,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
她胡乱地用袖子擦了把脸,将手里的碗重重放在床边的小案上,扑进我怀里,搂着我的腰号啕大哭。
我有些僵硬地拍着她的背,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许怡安哭了好久,哭得嗓子都哑了,两只眼肿得像核桃了,才停了下来。
她哽咽着问我,之前在谢府与她对弈时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许怡安那次说的是,若是她做了什么错事,我会不会像料理旁人一样料理了她。
“自是作数。”我叹了口气,擦掉她眼尾的泪水,“若不作数,你还有命在此与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