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之明白。”我撩起帘子,对着谢镇山粲然一笑。
他也略笑了笑,眼尾沟壑满含着风霜的味道,“此一去,便如蛟龙入大海,你是要搅些风浪出来了。”
“师父与叔公养我一场,可不是要我庸碌一生的。”
“你有雄心壮志,我也不泼你冷水。”他伸手,将他随身的令牌递给了我,“南商离北凉近些,你若是需要人手了,便带着此物去八风门,他们自然听你号令。”
我伸手接了令牌,不禁笑得更欢。
南商有裴家那一把好刀,还有八风门相助,可谓是如虎添翼。
谢镇山抬眸瞟了眼阴沉的天,摆了摆手,“天色不早了,你且去吧。”
说罢,谢镇山撂下了小窗的帘子。
水蓝色的帘子遮了我的视线,只隐隐透了些光进来。
我深呼出一口气,吩咐了马夫驾车。
马夫应声,扬鞭催马,马车立刻摇摇晃晃地走了起来。
我偷偷撩了帘子,便见谢镇山负手立在府门前,正目送着我离去。
直到拐过了一个弯,再看不见他的身影了,我才重新撂下了车帘。
马车行入闹市,嘈杂声不止。
顾良舟又钻了进来。
我蹙眉看他:“你又进来做什么?”
他今日又穿了一身绯色的衣裳,头戴着玉冠,听闻我问话,他嘴角轻轻一勾,又是一副肆意风流、野性难驯的模样。
他道:“外头人多,我害羞,这才进来躲一躲。”
“哦,害羞。”我点点头,揶揄道,“本尊看你那撒泼打滚的功夫娴熟,没想到还是个脸皮薄的。”
顾良舟轻咳了两声,不甚自在地扭开脸去,只露了对通红的耳朵给我。
我又笑了一声,闭上眼,靠着软垫闭目养神。
顾良舟坐在另一扇窗边,一直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窸窸窣窣的,活像是偷东西的贼老鼠。
我睁开眼去看,发现那厮正兴致勃勃地吃着花生。
好,真成耗子了。
我捏了捏眉心,“你能不能消停会儿。”
顾良舟摸了一把嘴,含糊不清道:“我怎么了?”
“……”
我嘴角瞅了瞅,不是特别想多跟这明显冒着傻气的人说话。
顾良舟像是完全没发觉我态度有异,兴冲冲地凑过来,要把手里的花生分我一半。
我半点胃口都没有,下意识伸手去挡,一来二去的推拒间,不知我碰到了哪里,顾良舟忽然闷哼了一声。
我一愣,将他推远了些,问:“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