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皇后心中暗怒,忠顺亲王倚老卖老,着实可恶。贾琮这小子也是可恼,刚立了些功劳,就轻狂了,上不得台面。
脸上却不露喜怒之色,淡淡笑道:“元妃妹妹请坐。令弟远在辽东还想着给本宫祝寿,也是一片诚孝之意,且看他送的什么东西,再论功过不迟。”
熙丰帝点头,道:“呈上来。”
门口太监忙捧了三件东西进来,一件方方正正的木匣子,一件是个长条包裹,另外还有一封贺表。
“打开!”熙丰帝道。
太监先打开那包裹,取出卷起的布帛,摊在地上,缓缓展开,竟是一面一人高的白色大旗,上面绘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巨熊,旗上还有八条白色飘带并白公马鬃毛搓就的绳索。
“这是……”众人吃了一惊。
“八足白纛!”孙炽大笑道,“此乃琮哥儿单骑追敌,斩杀鞑子巴尔虎部落族长巴音后所得,不承望这小子竟把此物献与母后作贺礼。”
皇后与熙丰帝对视一眼,笑道:“贾琮有心了。”
太监又打开那木匣子,果然,里面是石灰腌的巴音人头。
看到人头,众嫔妃无不失色。
元春却是心中一喜,扬眉吐气,道:“适才忠顺亲王言道,八百里加急乃为军政大事而设,不知斩将夺旗,算不算军政大事,配不配得上八百里加急。”
孙炽笑道:“巴尔虎部乃草原上的大部落,控弦之士十万,斩其族长,夺其大纛,何其壮烈,若说这不是军政大事,辽东数十万边军将士都不服。”
忠顺亲王皱眉道:“皇后千秋,送这首级,终究不吉利。”
这次却没人理他,若是常人过寿,送人头肯定是结仇,可皇后是一国之母,岂同常人?送的又是犯边敌酋首级,又怎是一般人头可比。
熙丰帝看了忠顺亲王一眼,微笑道:“把贾琮的贺表念来。”
“是。”太监打开贺表,念道:“恩骑尉、辽东镇十方寺堡防守,臣贾琮,诚懽诚忭稽首顿首,上言:伏以慈范宏昭洽嘉祥于万国,天庥滋至介寿愷于千春,钦惟端仁慈淑恭安纯德皇后千秋之喜,道轶汤莘,德超周姒。
臣蒙皇后慈恩,赏赐神驹宝甲,侥幸斩将夺旗,今臣远在边塞,无任瞻天仰,谨以区区二物敬贺,聊表忠孝寸心,亦表臣未负皇后娘娘之殷殷嘱托矣。此谨奉。”
“好!”陈皇后凤颜大悦,看着贾元春笑道:“妹妹可有个好兄弟。”
贾元春忙福礼道:“琮哥儿不过是尽了为将者本分,皇后娘娘谬赞了。”
陈皇后笑道:“陛下,这是臣妾收到的最好的节礼。贾琮这孩子忠勇豪烈,非凡俗可比,如今立下大功,如何赏赐?”
熙丰帝笑道:“他是今科武举,朕早有言在先,今科武举以战功论高低,他既立下大功,朕便点他为今科武状元,至于官职,让杨雄斟酌着报上来便是。”
“臣妾谢陛下天恩。”元春忙起身谢恩,她今儿可累坏了,一会儿忧心忡忡,一会儿心花怒放,一会儿起身请罪,一会起身谢恩,忙个不停。
“坐下坐下,谢什么,这又不是朕赏的,是他自己的战功换来的。”熙丰帝笑道。
孙炽笑道:“父皇,儿臣的战功还没赏赐呢。当日儿臣在奉天城下,率部冲杀,挡者披靡,杨总兵等众将皆言,儿臣之勇,冠绝三军。要不,父皇赏我当个冠军侯?”
众人大笑。
熙丰帝也被这傻儿子气笑了,第一次听说皇子不要王爵要侯爵的,因笑骂道:“不长进的混账东西,不知在家孝敬你母后,硬要去辽东宣慰,去了又在阵前捣乱,如今还厚着脸皮跟朕要赏赐,着实该打。”
众人忙开口宽慰劝解。
如意公主坏笑道:“父皇,老十既然不喜欢当王爷,喜欢当将军,不如赐他一个镇国将军、辅国将军算了。”
孙炽忙笑道:“父皇息怒,儿臣不过是说个笑话给母后解闷,什么冠军侯的虚名,儿臣从来不放在心上。”
开玩笑,从亲王爵降到镇国将军、辅国将军,那可是断崖式下跌,亲王下面是郡王,郡王下面是镇国公,镇国公下是面辅国公,辅国公下面才轮到镇国将军。
众人无不大笑,众皇子中,也只有孙炽这混不吝敢这么和皇帝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