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笑道:“你是总编修,我们都听你调遣便是。”
黛玉笑道:“琮哥哥也真是操心,还问修省亲园子的钱谁出的?可见他也知道府里如今亏空了。”
宝钗心中略略盘算,笑道:“官中虽没银子,金器古玩却多得是,卖了些凑了10万银子,老太太又出了10万、大老爷5万、二老爷5万、东府10万、你我两家各贺了2万,外加各家贺的,我看也尽够了。”
黛玉若有所思地道:“我隐约听说有人还在打晴雯手里银子的主意。”她早已知道贾琮离开前放了几十万两银子在晴雯手里,府里有心人可不少。
宝钗笑道:“晴雯那丫头素来是个爆炭性子,任谁打听都只有一句话,我一个丫头,哪有银子,若要银子,自去辽东管三爷要。后来老太太听说了,也觉得不像,说哪有长辈勒掯小辈梯己银子的道理,便没人再提此事。
想来老太太也有先见之明,琮儿的性子可比晴雯暴烈许多,谁若趁他不在,动他的银子,回来少不得大闹一场,倒时大家没脸。”
黛玉点头道:“此话是呢。琮哥哥最见不得这种蝇营狗苟的把戏,若要银子,大大方方写信去恳求,琮哥哥不是小气之人,十万八万不过一点头的事儿,可谁要自作聪明,想欺压于他,那是老寿星上吊,哼。”
宝钗在她脸蛋上轻轻拧了一下,笑道:“你的琮哥哥本就性子烈,你再这般惯着他,以后可怎么得了?”
黛玉脸蛋一红,啐道:“相夫教子,劝善规过,那是你的事儿,与我怎么相干。”
“你……好你个蹄子,琮儿不在,你越发上来了,看我饶你。”宝钗大窘,粉面含羞,直接上手。
“哎呦,好姐姐,你饶了我罢。”黛玉娇笑着躲避,连连讨饶。
“呸,定不饶你。”
用过午饭,王子腾向贾母告辞,暗中给王夫人、薛姨妈、王熙凤使了个眼色。
三人会意,笑道:“我去送送大兄(舅老爷)。”
王子腾领着三人出来,见抄手游廊中没人,站住低声道:“二位妹妹、凤丫头,如今琮哥儿已初露峥嵘,简在帝心,日后前程不可限量。往后,你们切不可得罪了他,为王家计,为你们自个计,还需多多结好为是,莫要自误。”
王熙凤忙道:“大伯放心罢,我理会的。”
薛姨妈也道:“大兄吩咐,我自当遵从。”
只有王夫人脸色一沉,眉头微皱,并没开口。
王子腾道:“二妹妹,我早已知道你和琮哥儿有些不对付,听说是因为宝玉,还有一个什么丫头,不过是些小儿女的事,值什么?
我实话告诉你,如今贾家在内靠元妃撑着,在勋贵间靠老太太撑着,在外,琏儿、宝玉、蓉哥儿、蔷哥儿都不中用,靠谁?还得靠琮哥儿!等老太太一走,若无琮哥儿支撑,你以为元妃在宫中能长久?此中关节,不可不知。”
王夫人点头道:“大兄金玉之言,我自有分寸。”
王子腾知道这个妹妹自小固执,虽不怎么开口,但心里定下的主意,九头牛也拽不动,因叹道:“二妹妹,你我不是生在寻常人家,切记大局为重,私怨为轻!”说完便走。
王夫人转身便去,心中恚怒,不过区区一个武状元,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凭他是谁,也不能越过我的宝玉去。
薛姨妈、王熙凤不好相劝,只得先把王子腾送出来。
临去前,王子腾再次低声道:“凤丫头,你从小精明,又是琮哥儿的亲嫂子,日后切不可把他当宝玉、环哥儿般看待。我在辽东见过他了,如今的琮哥儿乃是朝廷统兵大将,杀伐决断,心坚如铁,只可敬之爱之,不可冒犯亵渎,可明白?”
凤姐儿忙点头道:“大伯说的我都记下来,不敢肆意妄为。”
“嗯,我看大老爷今儿面无喜色,琮哥儿有了出息,他反而不高兴,这是为何?”王子腾道。
王熙凤道:“还不是因为琮哥儿性子倔、骨头硬,不服大老爷管教,父子俩跟仇人一般。”
王子腾摇头叹道:“恩侯着实身在福中不知福,有这么好个儿子,还管什么?管得和他一模一样就好了?可叹我王家子弟庸庸碌碌,连琮哥儿的皮毛都赶不上。”
“大伯可言重了,我看家里几个兄弟都好,又不惹祸,又孝顺,也算难得了。”
王子腾苦笑摇头,不过是守家之犬耳,又看向薛姨妈,低声道:“我听说琮哥儿对宝钗……此事甚好,不必干涉。若无其他极好的亲事,先这样罢。待琮哥儿三年任满,定要回京的,届时视其圣眷之轻重,再决断不迟。”
薛姨妈忙点头道:“都依大兄所言。”
王子腾方才放心地点点头,上车而去。
凤姐儿目送王子腾离开,回头低声笑道:“恭喜姨妈得个乘龙快婿。”
薛姨妈笑骂道:“再浑说,你给我仔细着。越发没规矩,连姨妈都打趣起来了。”
王熙凤笑道:“这是好事儿,怎么是打趣。”
“呸,八字没一撇,不许浑说,仔细你妹妹的名声要紧。”
“姨妈放心,这不是咱们娘儿俩私底下说些梯己话么,便是对琏儿,我也只字不提。”
“这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