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宝钗眼睛一亮,细细咀嚼着词中意境,心中又酸又甜,像喝了一大碗桃花醉,眼泛柔波,面带桃花,美煞人也。
黛玉面上虽带着笑,却忍不住有些酸溜溜的,心中把贾琮大骂了几百遍,没良心的小贼,多写一首就亏着你了?诚心让我难受,哼,等你回来再收拾你。
“替我给家里带个好。贾琮手书,熙丰六年,九月十八日。”
看完信,两人沉默半晌,黛玉忍不住幽幽道:“宝姐姐,琮哥哥不远千里都想着给你寄来一首好词,可想而知你在他心里何等分量,不像我等草木之人……”
宝钗笑道:“颦儿你快收了罢,琮儿说的还不够清楚么?你既然喜欢这首词,那我和你换《鹊桥仙》如何?琮儿真真儿没说错,得了便宜还卖乖就是你。”说着在她脸蛋儿上轻轻一拧。
黛玉嗔道:“你们两个真是夫唱妇随了,合起伙来欺负我。”
宝钗脸一红,啐道:“颦丫头你真是疯了,说的什么浑话。你们两个‘金风玉露一相逢’‘两情若是久长时’的时候我说什么了?
你们一个潇湘妃子、一个情歌王子合写了《神雕侠侣》这般巨著,我说什么了?如今你倒反来打趣我,可见你不是个厚道的。”
黛玉自知理亏,忙赔笑道:“好姐姐,人家不过是随口说笑,你倒当真了,可不许生气,生气了就不是琮哥哥敬爱的大气沉重、端庄知礼的宝姐姐了。”
“你呀你呀,好的不学,怎么就和琮儿学的一样无赖了。”宝钗又气又笑,在她额头轻点了一下。
黛玉掩嘴笑道:“宝姐姐还不是和琮哥哥学的满嘴瞎话了,明明手里帮琮哥哥握着金山银海,老太太、太太们问起来,硬说没有,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连我都差点信了。”
宝钗恼羞成怒,咬着唇儿道:“颦丫头不识好歹,我这么费神费力,还不是替你的琮哥哥看着家业,反倒里外不是人了。”
黛玉搂着她,在她耳边咯咯笑道:“就只是我的‘琮哥哥’,那‘琮儿’又是何人的?”
“呸,越说越不像,看我饶你。”宝钗忍不住把她按在床上,咯吱起来。
“好姐姐,饶命饶命,我错了还不行么?”黛玉最怕痒,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忙讨饶。
见她连连讨饶,宝钗方才放过了她。
只听黛玉又道:“宝姐姐对《神雕侠侣》有兴趣,何不一起来写?反正后面的故事还长着呢,我说给你听便是,省的有些人整天耿耿于怀的样子,看得人好心疼。”
宝钗嗔道:“好你个颦丫头,又来了,我什么时候耿耿于怀,难道就许你写,不许别人说?”
本来她一向反对闺中女孩子看杂书,特别是这种情情爱爱的话本小说,不过贾琮编的故事着实精彩,让人耳目一新,不但毫无寻常才子佳人小说的龌龊下流之气,反而极具家国情怀和豪侠正气。
不管是杨过、郭靖、还是黄药师、洪七公等,都让人心折,这等绝妙小说,若自己也能帮着让其问世……
黛玉见她动心,笑得像只狐狸:“宝姐姐你可是答应了,你也不必担心被人非议,我想好了,把湘云、探丫头一并拉进来,她们一个素来喜做男儿打扮,颇具豪侠之气,一个又是带刺的玫瑰,英气不减须眉,若知道这般好故事,定会忍不住动笔。”
宝钗白了她一眼:“你哪里这么多心眼儿?又是和琮儿学的?”顿了顿,又道:“这般好故事,你一个人写,着实太累了些,我们帮着写也不是不可以,可有一点,不许外传,只我们姊妹间看看便罢。”
黛玉点头,道:“此事就这般定了。那回信的事儿,也请宝姐姐一并代劳了罢。”
宝钗似笑非笑道:“颦丫头,你越发不老实,我替你这‘潇湘妃子’代劳,你那‘情歌王子’还不怪我越俎代庖?”
黛玉撒娇不依道:“宝姐姐,你又笑话我,仔细我把夜探宝钗的典故讲给云儿、探丫头听。”
“好了,不许胡闹了。你赶紧回去写好,拿过来与我写的封在一起,明儿让环哥儿寄出去。”
黛玉点头:“那三妹妹她们,还有湘云那里怎么说?”
宝钗苦笑摇头,琮儿也真俭省,姊妹两个字都不提一下,只得道:“自然说琮儿给她们都一一问了好,并言道凯旋时定给她们捎些辽东土产。”
黛玉掩嘴笑道:“什么事情到宝姐姐手里都能妥妥帖帖,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呸,再浑说,仔细你的皮。”宝钗羞道。
黛玉早娇笑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