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是什么话?不是你去抄的,你去卖的?”熙丰帝皱眉道。
“皇上容禀,臣深恐这么大笔钱放在锦衣卫不妥当,方才都送到户部了,请圣上召冯部堂奏对。”贾琮一脸单纯地道。
段准、霍鹏等暗暗点头,松了口气,方才听说熙丰帝要退一半,足足一千多万银子,可把他们吓坏了,如今银子进了冯远的口袋,那就安全了。
熙丰帝想到要和冯远打擂台,便大感头痛,揉了揉太阳穴,瞪了贾琮一眼,摆手道:“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嫌朕不够头疼?”
“是是,臣告退。”贾琮答应了一声,偷眼往上一瞧,试探道:“陛下,如今算来还剩下不少亏空,臣私想着久歇无久力,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得得,你还是回去歇着,还嫌不够乱?清缴之事暂缓。”熙丰帝道。
“臣遵旨。”贾琮意犹未尽叹了口气,躬身退下,心中暗笑,庞先生这招以进为退果然厉害。
看似出手凶猛,其实给诸权贵留下了气口,让他们有闹事的理。
如此一来,今上为维持朝局稳定,必定暂缓清缴,同时也定会酌情减免,这些人吃小亏却占大便宜。
以后见面,贾琮也有话说,不会将人得罪死了。
至于冯远怎么和熙丰帝扯皮,贾琮就不管了,也得让他去吸引些火力。
估计以他的貔貅性子,加之几个大学士暗中相助,熙丰帝想弄钱出来也比较困难。
不论如何,自己身上的压力是减轻了。
“子龙,这么快就出来了?”路上正碰着冯远。
贾琮笑道:“我交了差自然出来了,现在轮到正方兄交差了。”
冯远心头一紧,拉着他低声道:“你小子是不是阴我?”
“绝无此事。小弟不辞劳苦,快马加鞭给大兄送来两千多万银子,有这么阴人的?也罢,你改天也这么阴我一回,如何?”贾琮哂道。
冯远嘿嘿一笑:“见笑见笑,远错怪兄弟了。”
“无妨无妨,速去面圣要紧。”贾琮拍了拍他的肩膀,潇洒一笑去了。
冯远有些摸不着头脑,总觉得哪里不对。
——
北静王府,灵修斋
蒋玉菡正雌伏于水溶膝下,替他揉捏小腿解乏。
“王爷,自前日宴会后,戴总管命我调查家下人的罪证,今儿定国公又大动干戈抄没了府里的产业,这两位似乎在有意针对王爷您呢。”蒋玉菡柔声道,满脸爱慕地看着水溶。
面对国朝两大密谍头子的联手打击,北静王英俊的脸庞并无动容之色,似乎一切都不出他的意料。
反而淡淡一笑,抚着蒋玉菡女孩儿般柔美的脸颊,道:“琪官儿,你说本王应如何做呢?”
蒋玉菡道:“奴家以为眼下不宜同时得罪厂卫,如此只会令其更加抱团,不如分而治之。”
北静王笑道:“你且说来。”
蒋玉菡“娇嗔”道:“王爷智深如海,定是早已想到,如今却来考较奴家。”
北静王笑道:“这却误会了。只因你久在东厂,对厂卫手段素所深知,非本王能及,你若设计自然更加高妙。”
蒋玉菡抿嘴一笑,道:“王爷过谦了呢。奴家只略有些浅见,请王爷指教。”
“好人儿,快些说了,本王还要好生谢你呢。”北静王微微一笑,拉起蒋玉菡坐到腿上。
蒋玉菡“含羞”一笑,道:“当年太宗因锦衣卫权力过大而设东厂以为监督,此后锦衣卫皆在东厂之下。
自贾琮崛起,方才渐渐恢复往日声威。不过么,以前夏公公是太上皇的人,今上巴不得锦衣卫脱离东厂束缚,为他所用。
如今戴总管执掌了东厂,他又是今上心腹之人,远比贾琮可靠,锦衣卫若还是这般锋芒毕露,肆意破坏规矩,圣上岂有不担心的?戴总管又岂能伏气?
别忘了,定国公可还是左都督呢,他再是勋贵之后,又是驸马爷,权柄太大,对今上来说总不是好事。”
北静王笑道:“是了,自古以来厂卫两犬,生性贪酷暴虐,要么东风压倒西风,要么西风压倒东风,绝无情好日密的道理。
一时交好不过是利益使然,以利相交者,利尽而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