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画一般的世界里,悠闲卧睡的小马驹旁,女人把两只幼崽拢在一堆,笑盈盈道:“来,叫蕤哥哥。”
小喻沛眨巴眨巴眼睛,忽地呲出一口糯米牙:“葳葳!”
小成蕤气鼓鼓,话都说不清:“摸大摸小!”
25秒——
午后,琴房,阳光肆意铺泻。
“这曲子好难,”女人赤脚点着踏板,马尾一甩,“让阿翡学。”
男人倚在钢琴旁,专注地看着妻子,闻言笑得高深莫测:“你以为他没有任务吗?”
女人不由笑他:“哪有人结婚纪念日真让幼崽干活的。”
男人撇撇嘴,作势假哭:“你们不爱我了。”
“多大的人了,别撒娇!阿翡就是跟你学的!”
隔壁单人沙发椅里,小少年捧着比脸大的琴谱,苦哈哈地仰起头来,同蹭到身边的三只精神体诉苦。
22秒——
灿阳正好,羊羔云团似的缀在草原上。
一群半大少年骑着骏马,自远处奔将而至,声音恰如此地长风,自由而远阔。
“阿翡!葳葳!你俩总算回来了!”
18秒——
清晨,墓园,金灿花枝含露,哭泣天使慈眉低目,扣指祈告,翅膀上停着只蓝背知更鸟。
一大一小立于石碑前,雾气在丧服上洇出深渍,犹雨滴,也如泪珠。
“别害怕阿翡,”女人探指揩过眼角,边摸摸少年的头,笑容清绝,眉目生哀,“你父亲一直在呢,我也会一直在的。”
13秒——
又一年庆生宴,香料馥郁,乐声滚烫,篝火粲然映亮夜空,蜂蜜淌于舞步间,像蘸着火星的诗歌。
成蕤同人斗舞斗累了,举着酒杯挤过来:“今年的愿望是什么?”
喻沛眄他一眼,扬手间金黄酒液泼于大地:“说出来就不灵了,你傻不傻。”
7秒——
雪祈日,喀颂一年内最盛大的节日。
城镇晚间明灯如昼,果脯累筐,人们把细小明珠和彩线编进发辫里,广场彩旌飘扬,笑语蜩沸,绽放着真正的焰火。
“嘭——哗啦——”
炸开的星点如纷然萤火坠地,鲜花满巷,庆典中人群挽手歌唱。
阮筝汀听不懂这些歌谣,醇厚雄厉,明快生辉,却几乎令人落下泪来。
他眼底猩红,左耳听见终端内异种们呕哑的嘶吼,右耳却幻化成最亲昵不过的呼唤。
两方时空不断交叠,这种荒诞几乎把他的意识整个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