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将大论星际战的小丫哄睡,云歌自己却没心情睡了,撑着见底的电量坐旷野上抽烟去。
在地下城住这三个月,他还是一次登上城外的瞭望台。爬上去,闲闲散散的席地而坐,也没个正形。
瞭望台下形同虚设的铁围墙,在探照灯的强光下显得尤其苍白,还不如他指尖缭绕的白烟来得实在。
“大半夜的不睡觉,想明白要跟我同流合污了?”池慕酒春风和煦的声音,同他踩在楼梯踏板上的孤寂的脚步声,一并在云歌身后响起。
“什么叫‘想’明白的?”云歌将烟蒂捻灭在地板上,又点了两支,反手递一支给池慕酒。“你俩合谋逼我就范,我能不明白吗?”
池慕酒接过香烟拈在指尖上,趴围栏上抽了两口。他眺望着远处漆黑的夜色,轻笑一声,“我先澄清一下,我可没跟你女朋友合谋!你别醋坛子打翻了,又扣我头上。”
“皮皮造的机器人,没做过防酸测试。所以呢,我从不泡醋。你知道的……”云歌嬉皮笑脸的,强行狡辩,听得池慕酒直想骂他“不要脸”。“唉,你把烽火十剑都给我召回来了,我哪有机会泡醋坛子啊?”
他就那闲散姿势斜倚在围栏上,虹膜深处倒映的星光都是慵懒的样子。
“舍不得你的老坛醋?”池慕酒转过身来,瞧见他那死不正经的模样,心里硕大一团疑问——真不晓得那些年,这么一位吊儿郎当的“小少爷”,是怎么在战场上横扫千军的。凭借千年王八的死不要脸?
他俩在瞭望台上对望。周正的,一袭墨色系休闲西装,更不古不变;不周正的,飞行夹克穿成歪歪斜斜的混混样——真瞧不出来是师生。
“如果兰黛子还活着,你也会舍不得的。”云歌说起兰黛子,毫不避讳。
池慕酒蓦地撇开脸去,转身面向深沉的夜色,不想理他。
云歌“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起身趴围栏上同他并肩眺向远处旷野,抽两口香烟,还笑!
“很好笑吗?”池慕酒板正了脸,余光瞪他。
云歌眸光眺向夜幕深处,浅浅地笑了一下,没说话。
“如果兰黛子还活着,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把你拍娘胎。”池慕酒一巴掌呼他后脑勺上,真想把他拍回娘胎。
云歌挨他一下,也不抱怨。他脑袋一埋,小声嘀咕:“池老师,我不是娘胎里生出来的,你忘了?我是培养箱里做出来的,是你从太空坟场里捡回来的。”
池慕酒脸色顿时就不好了,像钝刀子剜了心窝里的腐肉一样。“你还没出生的历史,能掰扯得那么清楚,胎内记忆吗?”他略带痛感的声音,同他心窝里剜出来的腐肉一样,带点儿陈腐气息。
“你还爱她?”云歌还往他心窝里捅刀子。
池慕酒心口上一阵钝痛,呆愣了好久都没说话。他莫约在想,到底“爱”是“不爱”……
瞭望台上的谈话氛围,犹如黎明前的旷野一般,宁静,又空旷。
良久,他有点飘忽不定的声音嗔怒云歌:“长辈的事情,你打听得倒是清楚。要给我做花童?你好像年纪大了一点……”
“你啥时候结婚?我赶紧跟皮皮生俩小的出来,给你做花童去。”云歌还嬉皮笑脸的跟他玩笑。
池慕酒又一巴掌呼他后脑勺上。“你又不嫁我,急什么?!”
这下,云歌笑得可欢了,拍大腿嚷嚷:“哈哈……哈哈……九叔,你还有这癖好啊!惦记我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