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于煜城来我们厂里做技术指导时,我还是最底层的小卡拉咪。
因为工长冒领了我的全勤奖,年轻气盛的我当着所有人的面胖揍了他。
那个时候,22岁的于初微,满眼都是我。
那天刚下过雨,每个人身上都多少挂着雨水冲刷后的泥泞,只有于初微,小脸纤尘不染干净的有些不真实。
工友们都大声斥责我,说我小题大做。
就连平时和我要好的班长也连连摇头,恨不能立时割袍断义,撇得干干净净。
可是我不后悔,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拳拳到肉,揍得他抬不起头。
厂里一致认定我是野性难驯,留着我譬如留着一个定时炸弹。
最难的时候,是于煜城替我求的情。
是他说,男人重利才会做事脚踏实地,只要给够他筹码,不愁他碌碌无为。
于煜城说这话时,他身旁白净纤细的于初微毫不避讳地打量着我。
不同于工友的嫌弃,相反,于初微眼里有光,有亮晶晶的星子。
后来她偷偷跑到我面前,说我一腔孤勇,像极了战场上冲锋陷阵的英雄。
我嘴角浮起一个讥讽地笑,一腔孤勇?!
呵,我只是做困兽斗,别人看不到眼里的那点肉,却是我过冬的所有指望。
而于初微,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我在谋生她却和我谈感情?!
不过是觉得我好玩儿罢了。
我闭上眼,怎么那时候就浅薄地笃定于初微她不是认真的,她明明是最认真、最固执的女人。
再睁开眼,我礼貌地上前问好。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老丈人铁青着脸啐了一口:“别这么叫我,我承受不起!”
其实于煜城虽然一直不肯认我,但态度上总还过得去。
大抵就是冷漠和无视,这样愤恨的样子还是第一次。
这突如其来的憎恨让我隐隐生出些许不安。
“田梣,我们是来取回微微。。。留下的东西,你把门打开!”
丈母娘生硬地接过话,说到后面她径直别过头,但我听到了里面的颤音和哽咽。
“为、为什么?你们把东西拿走,等微微回来她找不到————”
我的话被戛然打断,丈母娘猛然回头,一双赤红的眼睛仿佛淬了血。。。。
“微微她不会回来了!田梣你这个畜牲,你还我女儿———”
一双保养得宜的手骤然扼住我的咽喉,但我的脑回路还停留在上句话。
微微她不会回来了,,
微微她不会回来了!!!
怎么可能,怎么会,我才刚意识到初微的好,我才刚下决心要好好待她。。。
“不可能!”
我反手挣开了束缚,因为恐惧而滋生的愤怒几乎要将我完全吞没。
我语无伦次地低吼道:
“你们一个个都疯了吗,你们在说什么,于初微她只是和我闹别扭,她只不过离家出走了两天,为什么你们要说她不会回来?!当初,最难的时候她都不曾离开我,现在,以后,她更不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