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一桶桶大粪掏出来晒干后,是抢手的肥料。所以掏粪虽然又脏又臭,但却是个无本赚钱营生。
为免掏粪人争抢大粪、破坏规矩,肃州衙门专门设了粪道行管理此事。粪道行将肃州城按街巷划分为若干粪道,制粪道牌,再卖给或租给掏粪人。只有持该街道令牌的人,才准入该街各家各户各府掏粪。
买下粪道牌的人会雇一两个长工,再在城外弄个粪场,让长工持牌入各家掏粪,运到城外的粪场晾晒。
粪道牌不能转卖,但可以传给下一代。这块臭烘烘的粪道牌,在很多人眼馋也得不到的好东西。
今日来州衙的掏粪人,请侍卫验看粪道牌后,又将其牢牢栓在腰带上,才推车进门,敲响了绑在车把上的梆子。
听到这特有的节奏,赵奶娘便年知掏粪的来了。她起身到院中吩咐粗使婆子,“让他先去二爷院里,再去谢老、曾大人院里,最后再来姑娘这里。”
虽说冬日天寒,掏粪的气味不会像夏天那般臭不可闻,但那气味也是很熏人的。让掏粪人先掏二爷院里的茅厕,待散味儿之后,赵奶娘才把姜留请到二爷院里歇息,然后让掏粪人去姑娘院里掏粪。
每到这时,姜留就无比怀念现代的冲水马桶。她用帕子捂住口鼻,一路小跑到了爹爹书房中,待芹青关紧门窗点上熏香后,才敢拿下帕子呼吸。
过了不大一会儿,芹青脑袋发蒙,不适地晃了晃头,却见赵奶娘和芹白也脸色发白,芹青立刻觉得不对,狠狠掐了自己两把,问道,“姑娘可觉得头晕、呼吸不畅?”
低头研究漠北地图的姜留抬起头,见奶娘和芹青、青白的脸色不对,第一反应是门窗关的太严,屋内烧炭取暖产生的毒气无法散出去,连忙道,“快将窗户打开通风。”
芹青和芹白撑着不适打开窗户,可窗户打开后,她们的情况没见好转,姜留也开始眼前发黑,她意识到可能是中毒了,立刻两长一短拍响巴掌,传唤暗卫。
暗卫,并不像书上或电视里演得那样躲在房中,而是在院中的厢房内或外人觉察不到的角落里值守。
姜留拍响巴掌,厢房与正房夹道内藏着的暗卫现身,来到窗下,行礼,“六姑娘。”
后院大厨房送菜的小丫鬟,提着沉甸甸的菜篮走进院子,唤道,“川婶子?”
见无人回应,小丫鬟目光转了一圈,走到书房门前,再次唤道,“川嫂子?”
还是无人回应,小丫鬟壮着胆子推开书房的门,见姜六姑娘主仆四人或趴在桌上或躺在地上,都昏迷不醒,眼里闪过精光,偷摸进屋抓起桌上的玉镇纸塞入怀中,才到院中的小厨房倒空菜篮子,出院。
经过姜留居住的院门外时,小丫鬟向给掏粪人引路的粗使婆子微微点头后,快步离去。
婆子靠在影壁墙边,面无表情地等着,待掏粪人推车出来,又引着他返回姜二爷的院子。
守院门的两个护卫皱眉,“不是刚掏过了?”
婆子解释道,“天冷,粪坑冻得太结实,刚才倒了一壶热水进去化一化,这回才能掏干净。”
守卫听着就恶心,小声道,“动静小些,莫惊扰了六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