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尸首呢?”赵瑾又问。
柯约道:“卑职看过了,是死于枪下,胸腹共有五处伤,当场就死了。”
赵瑾愈发想不通了,“那他究竟是死于谁人之手?”
柯约道:“这个只怕已经不重要了,消息传到朝廷,他们只会觉得周茗是死在了侯爷的手中。”
这确实是个不争的事实,但赵瑾也不在乎,道:“随他去吧。只是周茗一死,不知会是何人接手岭南军。对了,那些岭南军都撤了?”
柯约道:“他们死了主帅,后备又没了粮草,除了撤军别无二选。有道是杀降不详,这批人咱们没那么多口粮来养,也不知能不能养熟,不如放了。”
他说完,看着赵瑾这一身的血污道:“侯爷这些日子怕是没睡过一个好觉,不如先去清洗收拾吧,这里就交给卑职来看守。”
赵瑾又谢他一声,来不及换下甲,一路奔着来了学堂。
临到门口,她下了马就要踏入,心里又是一阵犹豫。
她该拿什么样的脸来见范蔚熙?范蔚熙可会怨她恼她?
赵瑾退却地往后挪了挪,低头看着自己被尘土裹挟的鞋尖,心中的愧悔升到了极处。
她没脸去见范蔚熙。
“侯爷?”詹雨出来时见她站在这里不动,奇怪道:“蔚熙救回来了,侯爷怎么不进去?”
赵瑾迟疑地问:“他还好吗?”
詹雨叹了声气,“断了一根指,好在没有其他的伤,也没有性命之忧。”
赵瑾的心却跌落到了谷底。
若不是她大意,范蔚熙本不会遭这份罪。
“对了,”詹雨又说,“那位程郎将也在,只是不知为何,站在屋外就是不肯进去。”
程新忌在屋外轻步走了几个来回,最后靠着墙席地坐下。
他脸上的伤草草上了些药,便迫不及待地来了这里,可是走到门前,他又胆怯地不敢入内。
范蔚熙既然不辞而别,那便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没有必要上赶着来讨人心烦。
屋内屋外隔着一堵薄薄的墙,程新忌抵靠着,仰头看着上方的横梁兀自出神。
这一战之后,他又得回朔方了,往后只怕与范蔚熙也不得再见,这份只有他们二人才知的不可言说,他会永远湮藏在心底,再不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