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吴奎、彭二则认为,初哥儿在鹭留圩下了大心血,若硬把初哥儿抢出来,山下所有心血将功亏一篑,不如先凑齐税款交上去,待初哥儿出来后再做打算。
集团新入员工刘二虎则默不作声。
眼看争执不下,抢人派的周良急道:“凑钱凑钱,便是凑够了钱,谁知那狗官说话算不算,若是他们拿了钱还不放人呢?吴奎,彭二,说到底你们不就是舍不得这山下生活么!”
“放屁!周良你再胡扯老子撕了你!若初哥儿在此,他便是让俺杀人,老子眨一下眼是小娘生的!只是这庄子咱们下了多少心血你不知晓?便是初哥儿在,他也不会轻易舍弃!”
面红耳赤的彭二怒道。
眼看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杨有田站出来说了几句,虽然暂时压制了争吵,但明显并未统一大家思想。
不知不觉间,杨大叔的威望已经被陈初取代。
可偏偏出事的是陈初,逃户村一时有些群龙无首的感觉。
杨大郎见状,悄悄往端坐主位的猫儿身旁移了过去,凑近后低声道:“弟媳。”
早已哭红肿了双眼的猫儿,闻言抬起通红的眸子,却道:“杨大哥,我知晓的。”
生生让杨大郎把‘该你出面说几句’的话咽了回去。
随后,猫儿起身,走至正厅中央,先团团行了一礼,这才用稍显嘶哑的软绵声音道:“奴家先在此谢过诸位叔伯兄长挂牵官人,眼下留在城里的长子大哥尚未带来消息,咱们自家人千万不可乱了方寸。
若叔伯兄长们信得过奴家,奴家便替官人安排几桩事。”
众人一时沉默下来,虽说猫儿和大家相处的都不错,但遇到大事听一个妇人指挥。这种母鸡司晨之事,历来不好让男人接受。
“弟媳只管说!我和爹爹都听!”却是杨大郎高喊了一句。
让杨有田听命一个晚辈女娃娃,心里的确有些小不舒服,但情知现下大家需力往一处使,便识大体的说道:“猫儿有甚直吩咐吧,我和你杨大哥一力支应。”
有了这对父子表态,姚三鞭、周良、彭二纷纷开口。
猫儿沉思片刻,想象着若是官人遇到这种事,会作何安排,随后道:“杨大叔,你带许老伯、婶婶嫂嫂们、还有孩童回山。每日晨起、午时、黄昏,着小乙和二郎下山和庄内沟通消息。”
说到此处,猫儿顿了一顿,又道:“若大叔方便,请速速与山里其他逃户兄弟们联络,以备以备事不可为之时”
低下的话,猫儿没再说下去。
但大家都清楚‘事不可为之时’是甚意思。万一无法用正常手段救陈初回来,那便。杀官造反!
一时间,大家纷纷看向了面相柔弱、说话软绵的陈家娘子。
至少在女子身上能有这般果决气魄,已属难得。
接着,猫儿又向彭二施了一礼,道:“彭二哥,你带奎哥儿把庄子上的钱粮拢在一处,若能把官人换回来,我们便舍了这笔银钱,若不能换回,我们自用!”
这又是做了两手准备,能换回来最好,换不回‘自用’便是起兵粮饷。
“好!”彭二、吴奎应声。
“杨大哥,山上青壮可编成两班,由你亲领。”
猫儿话音刚落,杨大郎郑重抱拳,高声道:“大娘子,领命!”
‘大娘子’这称呼,却是逃户村众人头次用来称呼猫儿。
大郎心知接下来的情况会很复杂,这才有意为陈初唯一指定代表猫儿树立权威,但随着他这一声喊,大家都觉着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发生了。
最后,猫儿看向了刘二虎。
逃户村众人本就是造反专业户,对官府衙门没有多少敬畏,遇到被人欺压自然而然便想到了接着造反。
但刘二虎不同,他家里几代都是老实本分的农人,便是有过十字坡杀人之事,但他到底有没有造反的决心和胆魄,真不好说。
“二虎哥。”猫儿站在比自己粗了两圈的刘二虎身前,勉力笑了笑,好使自己看起来温柔一些,“此间之事,我们不强求,你若有顾虑,自走便可,但出门后不可对旁人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