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不就是水患么’!你可知,为防备南朝,留守司下辖四军中,武卫军、靖安军、宁江军三军皆驻淮水畔!我蔡州府下,真阳、宝信、平溪、新溪四县沿江一字排开,此次水患,四县定然不得幸免,也就是说,如今淮畔三军都被淹了!
整个蔡州一府六县只剩了镇淮军可用!大灾之后,必生大乱,若不快速妥善处置,待民乱一起,只靠镇淮军三千军士弹压的住?”
“。”
左国恩不由一惊,冷汗簌簌而下。
地方主官,最怕的就是民乱。
民乱一起,若运气好,靠武将弹压下去,武将必然更加势大。
若运气不好,要么被乱民杀了,要么被朝廷杀了。
陈初却已不再搭理左国恩,转头向蔡源拱了拱手,道:“伯父,目前灾情尚不清楚,但接下来必然需要大批粮食被服,我已让猫儿和婳儿筹备,还请伯父帮她们支应则个。”
自始至终一言未发的蔡源点了点头。
接着,陈初又看向了陈景彦,“同知大人,仅靠四海商行在外地采购被服,短时间内恐怕远水不解近渴,同知在桐山颇有威望,还请大人发动桐山富户捐助被服衣物”
“好,元章放心,我即刻就去!”
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众人再心无旁骛,就连曹小健也主动道:“大人只管去做,咱家想法子,找张安抚使补上都统调动镇淮军的公文。”
“谢过曹内官!蔡州仰仗诸位了。”
陈初说罢,又是一礼。
蔡源和陈景彦同时反应了过来,异口同声道:“你要去灾区?”
“嗯。”
蔡源眉头一皱,似乎极不愿意陈初亲去,最终却没说出阻拦的话,只低低道:“水火无情,切切小心。莫让。莫让婳儿伤心。”
“小侄谨记!”陈初抱拳行礼。
旁人都有了任务,唯有左国恩被晾在了一边,这让他心里很是不自在,眼瞅陈初大步走出了节堂,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陈都统,本官做些甚?”
知府竟向军头讨起了差事。
可此时却一点也不违和。
陈初回头洒脱一笑,似乎方才两人有点火气的争论没发生似的,“左大人,还请上表朝廷,恳请免了咱蔡州今年的赋税”
“好。”
待陈初走后,四人走出了留守司官衙。
陈初已率镇淮军大部出城南去,城中渐渐安静下来,如注雨势仍无止歇之意。
蔡源仰头,任凭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随即长叹一声,“淮水沿岸西高东低,我蔡州遭了水患,下游的颖州、寿州、宿州等地断无幸免之理。咱们淮北之地,怕是要乱了。”
其余三人几乎同时转头看向东边,雨幕绵绵、夜色沉沉,自然看不到几百里外的下游状况。
“不知咱蔡州能否闯过这一关。”左国恩心忧如焚。
“闯过闯不过都要闯一闯!”蔡源声音不大,却不容置疑道:“如今之计,咱们唯有勠力同心,全力支持陈都统,方才他交待诸多事项,诸位需不打折扣的完成。”
“自当如此!”
洒金巷陈府后宅。
气氛诡异
因陈初夜半出城,家中女眷自是忧心不已,可随后,陈姨娘有了身孕的消息,又让压抑气氛陡然兴奋起来。
望乡园,玉侬闺房内。
比往日多了一堆丫鬟婆子,就连府中女医都被猫儿安排住进了玉侬楼下,已防备突发状况。
玉侬靠着软枕倚在大床上,双手下意识的护住了肚子。